阳光晚宴

阳光晚宴

侒侒散文2025-03-19 23:51:22
天鹅洲的午后,好象很乐意承受阳光的爱抚。那些原始绿杨林,野生的芦苇挽起的青纱帐,茂盛的草原,还有不远处白银般闪亮的天鹅湖,都保持了最寂静的狀态,显出很享受的样子。此刻,阳光从两块云团的缝隙间喷射而下,
天鹅洲的午后,好象很乐意承受阳光的爱抚。那些原始绿杨林,野生的芦苇挽起的青纱帐,茂盛的草原,还有不远处白银般闪亮的天鹅湖,都保持了最寂静的狀态,显出很享受的样子。此刻,阳光从两块云团的缝隙间喷射而下,犹如舞台上的聚光灯,正好完完全全罩住了天鹅洲。那么些绿色的高杆植物,包括一直铺向湖岸的草原,都鲜绿得生动起来。
天原来就是空的,天空中的阳光呈线条倾泻,最初是透亮的瀑布的流水。一旦跌入天鹅洲,阳光势必染上了色泽,仿佛已被过滤过,看上去白晃晃的,一如别出的阳光,却生凉生凉而不再灼热。有意让视线迷离的时候,天鹅洲的阳光闪烁出液化气燃烧时火苗的青焰,或紫焰,更多的时候则归于绿焰。这是在远离尘世的天鹅洲,这是天鹅洲正午的,垂直的,初秋的阳光。
在这样的时刻,斜躺在高高的草坡,可能是放置身体的最愜意的方式。如果像大草原的牧人,嘴里衔一根粗节的青草,试图慢慢地咀嚼,那确乎棒极了。草地软绵绵的。荻草,苇草,苔草,蓼草,灯心草,稗草,蒿草和豆科植物,编织成厚厚的席梦思草毯,好像酥软的女体。身体对草棵的压迫,实则是被草棵轻柔地托起,欲陷未陷,似起若伏。你必然地闻到青草的清气,野花的香气,以及洲滩上特有的湿润的水腥气。这些都是女人的气息,弥漫着新鲜的芬芳。
有一片阳光被流云遮住,云翳在缓缓地移动,那边的青纱帐也瞬息变幻着明暗的调子;而另一片阳光却白花花地洒向绿杨林。光斑跳舞着,从这棵树梢弹射到另一棵树梢。阳光的步伐是轻盈的,有些雀跃的样子。假若只有微风,树林仅仅是摇摆,倘若加入了阳光的参与,林子就眉飞色舞,仿佛要歌唱,并且要曼妙起舞了。
身边四周的草丛,昨晚的露水早已消逝。午后的阳光直射无碍,棵棵青草翠绿地闪着光亮。间杂在草丛里的野花,艳丽的,或暗淡的,都是一脸的灿然。偶尔,有蛛丝在眉间游走,似乎是要检测空气,抑或是阳光的纯净度几何。
在这样的阳光下,世间的生灵都欲梦欲睡。天鹅则不,它们三五只,或更多,在湖畔游移。天鹅好像在思考,如何把自已的美丽,恰到好处地剪影在翠草绿波之中。它们间或发出鹅鹅鹅的叫声,一方亘古的寂静由此而被打破。这群不请自来的舞者啊,它们从北方飞来,天天在这里歌唱,盘恒十数天,或者一月。等到江南的第一场霜冻降临之前,它们像攒足了劲似的,又向南方飞走了。每年的大迁徙,这里就成了万里鸟道上的一个驿站。天鹅家族也从最初的十数只,发展到如今的数十只。因此,好多年前,人们就把这个偌大的长江洲滩唤着天鹅洲。
和天鹅如影随形的总是黑鹳,它们是同一航道上的伴侣。黑鹳展开巨大的翅膀,犹如滑翔机降落在浅滩上。湖水的平静同样被打乱,然后它优雅地伫立,一动不动。它的影子被垂直的阳光映射在它的脚下,鱼儿总是看不见它,如此一来,一个美丽的陷阱设置好了。几只悠闲的丹顶白鹤,翩翩然立在绿杨林的梢头,好像是要观赏黑鹳导演的这场游戏。
最不堪寂寞的是云雀,只有太阳悬在它头顶的时候,它才叫得最欢。它停在万米晴空,也是一动不动,小如镍币。这个小小的光点,发出爽朗,甜美而有美妙的叫声,宛然银铃一般。突然,云雀好像不小心踩空了云朵,径直从高空垂直加速地跌落,一如太阳神射向地面的箭矢。不过,你不用替它担心,在接近地面的一刹那,云雀会稳稳地着陆,并且发出欢快的鸣叫。毫不疑问,这就是雪莱歌唱为火云,为银箭,为流萤,为玫瑰的云雀。
与此同时,先是有两只麋鹿走出了密林,它们走过那只云雀刚刚着陆的草丛,径直来到湖边;接着,水生的绿杨林的边缘,出现了更多的麋鹿的身影。而在青纱帐的更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呦呦鹿鸣,有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百千成群的麋鹿飞奔而出,它们集体涌向湖边。这种俗称“四不像”的动物,它们早在《诗经》的时代就生活在云梦大泽了。
湖水失去先前耀眼的银白,变得绿茵盎然起来。那么碧绿,那么纯净的湖水,若不是各拉丹东的雪水,天鹅湖何致于有如此成色。这时,湖面上翻起朵朵水花,那是朝拜风神的江豚。一只,二只,三只,是一家三口,黑亮的脊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久,上百头江豚会跟着一起腾水逐浪。这样的戏嬉会持久进行,直到夜色迷离为止。
阳光从头顶开始向西滑落,阳光与大地呈现45度照射,这是万物被太阳抚摩得最舒服的角度。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明亮,草地也变成了一面镜子。不用多久,天鹅洲的生灵们会更加活跃起来了。沐浴着金色的阳光,黄昏晚宴的帏幕已经徐徐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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