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与躯体,哪个更值钱

我们的生活正在全力以赴地展示“躯体时代”的特性。随便去一个报摊,你就有这种感觉,都是些花花绿绿摆出各种搔首弄姿状的“封面女郎”。袒胸露背、充满诱惑的眼神、美腿、香水和红唇,成为城市生活的点缀。当躯体在

我们的生活正在全力以赴地展示“躯体时代”的特性。随便去一个报摊,你就有这种感觉,都是些花花绿绿摆出各种搔首弄姿状的“封面女郎”。袒胸露背、充满诱惑的眼神、美腿、香水和红唇,成为城市生活的点缀。当躯体在你的面前呈现、放松和展开时,它可能就是一种最原始的“眼球经济”。而就在“躯体”这样大肆招摇并赢得可观的“眼球经济”的时候,思想家的书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垢,躺在一隅而误认的问津。稍有灵气的“思想者”们,则迅速改变风格,躬身写些迎合时尚的、流俗的文字,或者干脆给美女照写写图片说明了。
在南京,传说中江南名妓李香君当日的梳妆楼“媚香楼”修建得富丽堂皇,“李香君故居陈列馆”从80年代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修建,花了几百万元,已经成为了南京一著名的景点。而清代著名启蒙思想家、毕生致力于“探讨富国强兵之道”的魏源的故居“小卷阿”,却只是修了一块巴掌大的牌子,如今已是一片破败,无人过问。它说明了城市文化的一种微妙的指向,它指向的不是思想,而恰恰是躯体,虽然是一具已经死亡又并不干净的躯体。在这里,思想者终于显露出了他们的贫困而又尴尬的命运。
女作家徐坤写了一篇小说,就把思想者所遭遇的这种非常窘境给形象地描绘了出来:罗丹的“思想者”雕像伫立在广场终于,一群从酒店出来的红男绿女用污言秽语污蔑和羞辱他,之后又来了两个小偷,拣他身上最丰厚的地方锯割,“思想者”的身上不满了横一道竖一道的伤痕……鸟儿们发现站在他的肩头上可以看得更高更远遂沿着他荒凉的额,叽叽喳喳闹哄哄地攀援、上升,快乐地鸣叫、做窝,“思想者”终被自由自在的鸟粪淹没了……“鸟儿们”不就是那一个个躯体吗?他们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觅食就够了。在飘荡着酒味和脂粉香的夜生活区,上升的欲望浮荡在一张张迷醉的脸上,什么思想、信仰、责任都在污浊的酒气中化为乌有,化为金钱,空虚和无聊……
除了前面说的原因之外,还跟有些原本该出思想的人的不争气有关,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于同金钱的调情,习惯于用“思想”市场玩一种暧昧的游戏。由于金钱的奇特作用,他们不由得犯了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所称的“热情的疾病”。如有思想的作家著书立说为骗子四处招摇;以思想著称、受人尊敬的经济学家充当某些特殊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一边拿着高额的酬金,一边兜售着自己的所谓经济思想……他们在公众面前总是以严肃的思想和学者的身份和面目出现,惯于以各种新颖和时髦的理论来迷惑和打动人。局外人弄不清那些思想和学术的价值,但总还是相信他们的身份,相信他们的思想和学问,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他们掌握着某种话语的发言权和阐释权,对公众有着一种无形的影响力。在思想和学术领域,他们本应该是一些“圣洁的情人”,可他们却不幸充当了在“修道院里写情书”的角色。
为了变得更有钱,不惜让思想遭强奸、扭曲与变形。他们就像是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中描述的一群巴黎人:“有本领把最高贵的思想变成舞文弄墨的玩意儿,把人类最壮烈的热情缩减到跟时兴的领带的作用一样。”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些披着“思想”外衣的世俗的享乐者。
思想,当然需要物质基础的培育,然而思想恰恰又是最不应该拿钱来衡量的。只有那些蠢货们才会说出“思想值几个鸟钱”的胡话,而思想的拥有者们也常会因为金钱而感到羞愧和愤怒:为什么,思想者在此时陷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