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子是个稻草人
1
王子的名字叫若凡,这是他向父王申请来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很平凡,因为他喜欢平凡。
在有着皇室血统的人中,双眼望着金碧辉煌而摄人心魄的王座,却丝毫不心动、不起贪念的人,除了尊贵的公主们,只有若凡王子一个人了。
爱情若是来了,有时只是一首歌,当你用心灵去倾听时,你便学会了爱。——若凡用鹅毛沾着墨水,将这句话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塞进了书房角落的一个壁橱里。
虽然他是年龄最小的三王子,但他的书房却比他两位哥哥的书房还要大。他不喜欢大王子的长剑,那随意掠夺平民生命的东西,它在为生命划分阶级。他也不喜欢二王子的黄金酒杯,那东西装的根本是颓靡的毒汁,它在迫害人的心灵。
若凡喜欢呆在他的书房里,他用他的短剑挥舞,他崇拜书里那些游侠的英勇。他小饮一些果酒,望着游历的画师送给他的画,他吟唱了卷轴中古老的诗篇。
向往农夫的田园生活,崇拜游侠的英勇,喜欢游吟诗人的豁达,这样的王子,或许不该出生在皇室,若真那样他却不是王子了。
2
贵族青年的宴会上,若凡坐在窗边,望着人群中歌唱的女子。一位大臣家的小姐,与众不同的银色长发,蓝色的眼睛,穿透心灵的歌声,全都吸引着若凡王子。
没有人知道,若凡王子会出现在宴会上,只有她,歌声在贵族甚至民众之间闻名的大臣之女安琪儿。
每一次在宴会上唱歌时,安琪儿都在想,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坐在窗边,他为什么不像其他贵族子弟一样挤到她附近来听她唱。
若凡很喜欢坐在窗边听安琪儿歌唱,拥挤的人堆里,没有他能找到的倾听之心,这样的距离,使他能更清楚地听懂歌曲中的情感。
一个向往平凡的王子,或一个平凡的人,在贵族人群无心关注的角落里流露的深情笑容,有着以奢华为本的贵族们所不理解的痛楚。
而这样的笑容,在渴望自己主宰幸福的大臣之女的歌声中,化作了忧郁的音符,她只为他而唱,她的眼里,真正的听众只有一个。
“你喜欢安琪儿。”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坐在若凡身旁,平淡的语气之中带着肯定。
“你看不见。”若凡转过头,注视着身体被黑色长袍包裹着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呵呵,我看不见,但我听得见。我能听见安琪儿的歌声,和王子的心跳声。”
“我想你是个女巫。”若凡毫不惊讶。“没错吧?”
“是的。我是个厉害的女巫。”老太太凑到若凡耳边。“我知道关于你的诅咒。”
“是吗?”若凡眼睛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下去。“知道又怎样,这个诅咒是不能破解的。”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愿意吧?”老太太笑着拍了拍若凡的肩膀,缓步离开。“我只能祝你活得开心,我没有办法帮助你,年轻人,如果你先死,我会参加你的葬礼。”
若凡忍不住笑了:“你的笑话很好笑,如果是您先,我也会参加您的葬礼。”
3
当黑色的夜降临,围着熊熊燃起的篝火跳舞的青年们,沉浸在欢快之中,他们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直直投来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之情,却丝毫没有嫉妒与恨意。
当贵族的宴会拉开序幕,当安琪儿的歌声穿过雍容华贵的人群,飞向自由的窗边,她看见那个尊贵的王子远离烛火与人群。那种为孤独而孤独的心,那首只为王子唱的歌,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一段情。
我可以爱你到地老天荒,只要地真的会年老,天真的会荒芜。我愿意爱你到地老天荒,我们的爱不会年老,我们的心不会荒芜。——这是安琪儿自己的歌,她毫不羞涩地在宴会上歌唱,却只唱给王子的歌。
贵族公子们的心花怒放,根本不存在于安琪儿的眼中。王子他一定听到了,他听不懂吗?还是他没有感觉到我的心?安琪儿的思维像个地球,只以太阳为中心。
她一定很幸福,有那么多贵族子弟们迷恋她与她的歌声,尽管不一定有几个人能听出她的孤独。她那么美,歌声那么动人,为什么会孤独?
若凡悄悄地离开宴会,回到自己的书房,漆黑的夜与他融合。他对着窗边的一盆蔷薇花倾诉着他的心声,他告诉那盆花,他今天又躲在宴会的角落听安琪儿唱歌了,他说安琪儿的眼睛很美,像是能照亮黑暗的角落看见他。她怎么会看得见他呢,他笑了,那儿没有一点光。
4
暗恋者的聪明,在于他懂得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并保持良好的心态。
但黑暗的角落被他们认为是安全的,这也大错特错。
安琪儿第一次在宴会上放歌,便看见了窗边,那儿没点烛火。
有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忽略了窗子,夜再黑,窗外那片有灯火的地方是每每都能见到的。
是谁把窗给挡住了?贵族女子跟踪尊贵的王子,不知道算不算一段佳话。
安琪儿好多次在稻田里,看见那个有着皇室血统的王子,拉着农夫的手,一起唱游吟诗人们的名篇。
只有一个人知道,乡间戏剧的舞台上,临时扮演王子的若凡,是真正的王子。
用粗糙的杯子,舍弃尊贵的身份,喝农夫酿制的不值贵族们提名的下等果酒,这个人是王子。
一阵微风吹过窗边,花盆里那朵单独的蔷薇花落下几片花瓣,整朵花瞬间显得憔悴了许多。
“我尊贵的王子,这……”一头白发的老仆人皱着眉头望着若凡。
若凡关上书房的门,脱光身上的衣服,老仆人在两米外点了两支蜡烛。
没错,老仆人一点也不惊讶地看在和王子的身体,除了头、脖子和手,身体的所有部分,已经变成了稻草。
“王子,您的膝盖以下,也全变成……”老仆人低下头,难过地说。
若凡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悲伤:“我已经活了20年不是吗?至少我没有从生下来,就变成稻草人啊!”
“蔷薇花还剩七片花瓣,现在是诅咒的高潮和结尾部分了,一天掉一片,七天之后,您就生生世世要做稻草人了。”老仆人轻握着王子的稻草手臂,生怕会弄坏了。
“接受现实,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凡从壁橱里拿出一支笛子,为窗外的夜而吹奏。
老仆人急切地说:“但王子您只要用蔷薇花的刺穿入安琪儿的心脏,她的死就能换回你真正的平凡生活,您是不忍心吗?”
若凡没有说话,因为同样的问题老仆人早已问过,答案他也知道。
5
大王子是大臣费拉与王后的孩子,年轻时,费拉嫉妒国王抢走了他的女人,尽管国王为他挑选了别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