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树

伤树

秔稻散文2025-04-12 01:58:36
满目的疮夷:宽阔的跑道上,不见了平日的洁净,而是密密匝匝铺满一地碎枝,稍粗点的棍棍棒棒东一堆西一拢,码得到处都是。一根根合抱粗的高大的树干,与树冠彻彻底底得分离,毫无生机地卧倒在土里。很难想象,上周离
满目的疮夷:宽阔的跑道上,不见了平日的洁净,而是密密匝匝铺满一地碎枝,稍粗点的棍棍棒棒东一堆西一拢,码得到处都是。一根根合抱粗的高大的树干,与树冠彻彻底底得分离,毫无生机地卧倒在土里。很难想象,上周离开校园时它们还生机勃勃地矗立在路旁,微风中一点点地舒展着青嫩的苞芽,迫不及待地要将积蓄了一冬的能量悄悄地释放。
不忍从它残损的肢体上踏过,却已没有了下脚的路。小心翼翼中看到脚下细嫩的枝条上有几片叶子正羞涩地打开,苞芽们竞肥的身子,骄傲地展示着生命的葱绿。惊悸中摘下一枝,轻轻地把它存放。
曾留心观察过杨絮哪天发芽,哪天出落得蓬蓬松松,哪天被风刮落,撒下一地的絮花。也曾想象堆积如山的絮花,孕育有多少生命的种子,微润的土壤中有几颗能发芽滋长。枝条上鼓出小嫩包了,欣喜;“毛毛虫”成型了,欣喜;杨絮被风吹落了,欣喜。在一天天的注视期盼中,树皮透青了,枝条泛绿了,春天的脚步一点点近了,心中的喜悦也随着树干的滋润膨胀了。
当柳树的嫩绿开始泛黄,整个树冠被绿色笼罩的时候,大地还是一片苍黄,冬日的萧索并不因绿柳的装扮消退几分。杨树就不同了,当它的叶片在阳光下绿生生地伸展开来,地面上投射出薄薄的树阴,春天便真的明媚起来了,清风中,叶子哗哗的吟唱,似在奏响动听的阳春的乐章。
夏天来到的时候,那排杨树就像慈祥敦厚的长兄,默默地伸出有力的臂膀,用厚实繁密的叶子给我们撑起绿色的伞。大人,孩子。老师,学生。三三两两,或乘凉,或游戏,或交谈。习习微风中,浓浓的树阴下,一片心旷神怡的清爽。夏日,在我们挺拔的杨树面前,悄悄敛起了它的威风,扮出一副让人好笑的柔情。
飒飒秋风中,眼看其他同伴的叶子早已凋零作土,杨树才依依不舍,渐次将自己的叶片洒落。北方的冬天太长了,杨树不忍看喜爱它的人们长时间生活在单调中,春天早早的赶来将惊喜带到,秋天则将最深的眷恋留给人间。一地金黄,杨树将最后的美丽送入人的眼帘,铺到人的脚下。
如今,我盼望了一冬的朋友啊,你这最朴实、最顽强、最无私的生命,随着人类的愚昧短视,随着残忍无情的电锯,顷刻间化为满地狼藉,尸首遍地。白森森的骨粉就是你无言的哭泣。我知道,你想控诉,你想用枝条上一个个打着的苞,一片片泛着绒白的叶,诉说你的悲苦你的无辜。劫后的焚烧中,我看到了你强压着的愤怒,那是你心头的火啊,杨树,那却也是你最后的光华。艰难燃烧的劈啪中你向朋友倾诉着最后的别情,不忍看你,却想在你生命的最后一程默默的相送,一如你多年来静默的陪伴。
你就这样消失了,历时一星期,从轰然倒地到寸枝不留。站在你曾经挺立的地方,人们感伤:真晃眼啊!虽然春日的阳光正柔。那两日狂风肆虐啊,携带着黄沙的呼啸恣意践踏人们敏感的神经,没了你,谁又能阻挡得了沙尘的猖狂!迷离的双眼中,似乎又看到了你威风凛凛的模样。夏日,骄阳逞凶的时候,多少人会苦涩地缅怀起你昔日的恩典啊,可是,我们再不能偎依着你——二十多年来一起走过风霜雨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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