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变迁

生产队的变迁

炎热散文2025-04-11 15:29:37
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爷爷、父亲和年长的哥哥,祖孙三代经历了农业合作社、大跃进、人民公社,荒唐的全民大炼钢铁,低指标瓜菜代的三年困难,经历了给全民族带来惨痛记忆的十年文革。大哥、二哥早早中断了学业,相跟
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爷爷、父亲和年长的哥哥,祖孙三代经历了农业合作社、大跃进、人民公社,荒唐的全民大炼钢铁,低指标瓜菜代的三年困难,经历了给全民族带来惨痛记忆的十年文革。大哥、二哥早早中断了学业,相跟父亲到生产队劳动,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随着侄女的出生,祖孙四代挤在仅有的三间房子,过着温馨又艰难的生活。邻村的姨夫家五个表姐,只有姨夫一个壮劳力,太过艰难,咬咬牙全家去了陌生又遥远的新疆。父辈和我们这一辈却经历了七、八十年代,人民公社由盛而衰,到一夜之间的迅速解体。
我们这一代人生下来就已经是生产队的后代,在生产队集体劳动的大背景下,祖祖辈辈种地的庄稼人吃饭却成了大问题,怎样让全家人吃上饱饭成了每家每户的头等大事。不光吃饭是问题,做饭烧的柴禾也成了问题。记得上级曾从东北糖厂调来整麻袋整麻袋的甜菜渣子,生产队又赶马车到九十里外的唐官屯火车站货场拉煤,一起分给各家各户,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母亲把甜菜渣子掺和上少量的玉米面,上锅蒸好菜团子,就成为一家人的主食。
我们生产小队院子在村边,有着木制栅栏门,院内靠近饲养棚有半截埋于地下的大水缸,方便牲畜饮水,冬天为了防冻还会用高粱秆把水缸围起来,水缸外和高粱秆里层装填上麦草,我们说的花秸。我们队一排坐北朝南的饲养棚,其中一间用来办公、记工分,算账用,算作办公也是饲养员的住屋。生产队不宽敞的院落四周还散落着车棚,工具房,粮库,饲草房等,还有猪圈,给猪熬食的小伙房。
饲养棚里温顺的黑牛、黄牛在一大间,边上是毛驴。马和骡子性子烈,单独在一间。我那时,小小的年纪,有事没事就去生产队院子玩,有时看到饲养棚里黑牛、黄牛在吃草料,就会拍拍它们宽宽大大的脑门,觉得很好玩,牛们根本不以为意。对那些烈性的骡马却根本不敢靠前,敬而远之。曾听长辈们述说,在多年前生产队(那时叫合作社)刚刚成立之际,各家各户是把自家饲养的牲畜,自家的犁把绳套无偿交到合作社的,说白了就是把分下去的土地全部收归集体,强制每家每户入社。老人们说,当时我爷爷是多么不情愿的,把自家的大黄犍牛牵到合作社。入社在当时是起了相当大的风波,只是农民个体的抵制根本没用。人们说多少天过去之后,我爷爷还一次次到社里去看我们家交上去的大黄健牛,那时的一头强壮的成年牛抵得上半个家当,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难怪我的爷爷是那样的牵挂和不舍了。多少年后,我每每到生产队玩耍却是另外的心态。
历史进入七十年代,随着机井灌溉的普及,化肥的使用,我们老家彻底结束了靠天吃饭的历史,加上天工作美风调雨顺,粮食终于自给有余,人们总算能够吃上饱饭了,虽然主要是以玉米面等粗粮为主。我们小队每年还上缴公社公粮几千斤小麦,最多一年大秋又上缴七千斤玉米。大队里渐渐有了能挣钱的几摊工副业,后街的我们几个生产小队也有了小小的副业,生产队的历史进入了它最红火最鼎盛的时期。父亲用积攒了半生的积蓄,终于翻盖了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又特地找到他在天津上班的表哥,买好玻璃,划好小块运回家,成为全村为数不多的安装了玻璃门窗的人家,大哥、二哥分家各过。
生产队留给我们深刻印象的,我们生产小队前后打了两眼深机井,全部深井泵配套。队里还置办了两套胶轮车,一套由高大的枣红骡子驾辕,三匹骡马配套的马车,一套老黄牛驾辕的牛车。生产队有一套马车应该是当时先进的、引以为自豪的。生产队院子渐渐热闹起来。最热闹的当属年前杀猪的日子,骡马驴驹子,小牛犊,小猪仔出生的时刻。每逢这样的时刻到来,就是全队人的节日,大伙高兴啊。因为我们小队生产经营搞得好,每逢过年,在年前队里要宰四五头大肥猪,就是中秋节也会宰一头肥猪,这在当时是非常轰动的。渐渐地,我们生产队一年里每家每人能分到一百多斤小麦,三百斤玉米。就是这样每家每户平常舍不得吃白面,来了亲戚,逢年过节,娶媳妇聘闺女才会吃白面。到了麦收干活特别累那几天,各家才会烙白面饼。要不就是隔三差五给每家的老人吃白面馍。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我们村子的十六个生产小队,先是裂变成二十一个生产小队,最后终究抵挡不住历史大潮,生产队组织迅速解体。犁耙绳套各自做了价钱,牲畜也分到各家各户,几家多少口人分一头牛、驴、骡、马。我家和同族的姑家分到了生产队那匹最烈性的枣红骡子,最后竟以1400元卖给了外地客户,八十年代初期的1400元,可够得上真真切切的大价钱。骡子变卖了钱,又买了合适的毛驴饲养。为了种地,各家各户又分别养起了牲畜。生产队院子夷为平地,给需要的人家分了宅基地,过后不久,生产队原址成了村民住宅,我们生产队只留下了一眼机井,算是公共财产,生产队的历史成为永久的记忆。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靠近京津的我的家乡,渐渐开办工厂的多了起来,青壮劳力大部外出打工或在附近工厂做工,进城做生意的,开餐馆的比比皆是。祖祖辈辈以粗粮为主食的故乡,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迅速实现了多年梦想的天天大米、白面的细粮为主食的历史性改变。富裕起来的村民,有的人家陆续买了小四轮拖拉机,慢慢人口多一点的家庭买了第二辆,还有买第三辆的。农业生产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
进入新世纪,在黄土地生活了几千年的村民,彻底摆脱了对土地的依赖,走南闯北,赢得了空前的自由和广阔的发展空间。只是荒芜的土地越来越多,配套的机井也很难找到管理人员,种小麦的越来越少,大多只种玉米一季庄稼,差不多又恢复到原来靠天吃饭的老路。我的家乡老百姓富裕了,房子漂亮了,小轿车也走进寻常百姓家。各家各户已经很少有散养牲畜的,养猪养鸡的也规模化了,猪鸡吃的饲料里大半是玉米面,这是几十年前没人能想到的。渐渐人们的嘴也娇贵起来,开春后,在万物吐绿的日子里,一些人特意到地里挖野菜,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们,吃点野菜却成了最爱。只是我们再也看不到那每到夏天满塘的清水,听不到那样多的蛙鸣,看不到那样多呢喃的燕子,听不到那样多的蝉声,秋天里听不到那样多蟋蟀和秋虫的鸣叫......
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们,有时还真的会思念那个年代,思念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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