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

年轮

函关杂文2025-07-21 13:59:43
小时候都做过一道数学题:“把一根木头锯成三段,要锯几次?”以前总是把它当做纯粹的数学题,应付着老师和考试,全然不知题目都来自生活,虽然学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今天,我算是体验锯木成段的过程了。
外婆家从山上扛了很多树干回来,锯了用作柴火。我正好外公忙着,我便说我来帮忙。
很粗的树干需要用很大的锯子来锯。外婆拿了家里最大的锯子出来,那锯子像是后羿射日的弯弓,只是弦是齿锯,弓背是用火烤弯的竹子。一根树干被架在专用的架子上,专业术语大概就叫“马马”吧。咦,这往树干上一架,树干倒真有箭的架势了,仿佛我一用力它就能飞出去。随后,外婆跟我隔着马马,一人一头开始来回拉锯工作了。
拉不动!
“你只管往你那头拉,当我拉时,你就松手,这样来回就行了。别抓得那样紧,不然我拉不动啊。”外婆看这没法正常进行,这样教我。哎,还是缓慢的“吱吱呀呀”,一点儿也不顺畅,难听地不成调子。记忆中锯柴火的声音像一首好听的村谣,是给淘气孩子玩耍嬉戏伴的奏。这不,对门的老刘公喊了:“怎么回事儿啊,中午没吃着啊?”外婆笑道:“不是啊,是我跟某某在锯呢”,“我们两个小徒弟怎么比得上你老师傅啊!”外婆笑得更厉害了。
很喜欢这样的对话,让我想起三四十年代的乡土文学,清清丽丽,简单的对白。
“婆,你看这一圈圈的,叫年轮。我们地理就学过这东西,还可以区别阴阳向呢!”我趁第一段木头掉下地的功夫指着切面跟外婆说,“你看,这密的是朝阳的,这稀得是朝阴的。”我无比自豪地像是在炫耀自己学有所用了。
外婆笑呵呵的,指着躺睡在地上的树干的被斧子砍了的枝丫,说:“那你知道这也是[年轮]吗?”
我一脸疑惑。来不及我的半点思考和发问,外婆说,两个粗枝丫是一个整年的起点和终点,也就是说,一个年头树会长两个枝丫间的高度。
我一点也不怀疑外婆是逗我玩的。后来,外公也这样说。
我想,树和历史是一样的。年轮是树隐性的年龄,类似历史的横向,是许多相似事件的集合,一圈圈、一圈圈;枝丫是树显性的年龄,好想历史的纵向,是时间河流匆匆而过留下的唯一脚印,一个个、一个个。
阳光温暖的跳跃在三九的最后一天,有点“暖风吹的游人醉”的错觉。我抬头偷偷看了看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外婆,没有来由,心里涌现出许许多多关于树的诗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高千尺,叶落归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哦,我不能任思想泛滥了,越想越离谱了。
整个下午,我们完工了。我数了数,四十六段呢!锯了几次呢?恐怕现在没有人这样问我了吧。
我偷偷地,把起了小水泡的右手藏在身后。望着,那一圈圈的年轮和外婆说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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