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脚嫂子
大脚,是我们村里的一位老太太,按辈分我喊她嫂子,她出生在中华民国废止妇女裹脚前后。可能是同龄的姐妹们都裹脚的缘故,她以没裹的一双大脚出了名。大脚嫂子为人和善,说话亲切,很少与人红脸,在街坊邻居中口碑也
大脚,是我们村里的一位老太太,按辈分我喊她嫂子,她出生在中华民国废止妇女裹脚前后。可能是同龄的姐妹们都裹脚的缘故,她以没裹的一双大脚出了名。
大脚嫂子为人和善,说话亲切,很少与人红脸,在街坊邻居中口碑也好。这些年,她年龄大了,乡邻们大都喊她“婶子”、“奶奶”,她却对人家说,喊她“大脚婶子”、“大脚奶奶”她也不烦。
大脚嫂子勤劳能干,不仅脚大气力大,手也极其灵巧。她做的布鞋针脚匀称,大方得体;她编得荆条篮子做工精细,结实耐用。
老年人最喜的是儿孙满堂,大脚嫂子有三个儿子,并且儿子家也都有儿子。大脚嫂子命好,村人都这样说。
大脚嫂子和儿子们分家后,就和老伴在村外的两间小砖房瑞安了家。把几个孙子逐个抱大,大脚嫂子也一天天年老了。孙子们大了,儿子和他们的媳妇都趁农闲外出打工,大脚嫂子又义务当起了孙子们的护理员。
这些孩子常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面对他们的淘气,大脚嫂子除了骂上几句龟孙儿子,就是无可奈何地哭。在孩子们的吵闹中,大脚嫂子变得更加苍老了。
大脚嫂子每逢做饭心里就发愁,她不知做啥饭好。这个孙子爱吃面条,那个孙子爱喝稀饭。孙子和孙女加在一起六个,你能听谁的呢?家中改善生活的时候,孙子们最开心,他们争先恐后地把好吃的饭菜盛到自己的碗里。等到老两口端碗盛时,要么锅里只剩下汤了,要么孙子们要吃第二碗,气得老伴对着孙子们直骂龟孙。以后再改善生活,老爷子总是先盛第一碗,待大脚嫂子给孙子们盛完饭,老伴要把自己碗中的饭扒给她,大脚嫂子吃着稀汤泡的凉馍说:“我吃不吃都行,只要孩子们高兴,咱还图个啥?”
有时候大脚嫂子做的饭不大适合孙子们的口味,这下可好,锅中的饭一准会剩下大半锅。这些龟孙们真是“好的吃个死,赖的死不吃。”
老伴不想让大脚嫂子再为儿子家多操心,因为他们挣再多的钱也不会给娘老子一分。这些孙子们在爷奶奶这里吃饭,他们的父母除了给些米面,油钱、煤火钱、以及其它开支全由老两口自负。大脚嫂子对儿子和儿媳妇们也很抱怨,可她有意见个人保留,从不写在脸上。
他们就这样被三个儿子家“啃”了八年,老两口为了后辈们默默奉献了八年,直到后来老伴得了偏瘫,大脚嫂子才和三个儿子家彻底决裂。
大脚嫂子本想着老伴得了病,儿子们会给他们的爹爹兑些医药费的,要不怎么说,生儿养女防备老呢!当她向他们提出这一要求后,几个儿子却都对老娘叫起苦来。老大说,他两个儿子负担重,小孩上学开支大,手里紧巴;老二说,他媳妇有慢性病,家里实在拿不出过多的钱给爹治病;老三说,他和老婆挣的钱都交了计划生育抚育费。老伴是个倔脾气,见儿子们以如此态度来推三阻四,竟一气之下喝了农药。
大脚嫂子见老伴没了,也变得心灰意冷了,她不再过问儿子家的事,连孙子们到她这里拿块馒头吃,她也不让了。有人来村里走亲戚问她有几个儿子,她却说,她没有儿子。老伴去世不到一年,大脚嫂子就去找他了。她的尸体是在去世后不知几天了,因为发了臭,才被人从她住的屋子里抬出来。
三个儿子面对母亲的丧葬也发生了争执,谁也不愿意多兑钱。还是村主任有办法,他对他们弟兄仨说,如果没有人愿意花钱埋葬老人,村里愿意承担一切丧葬费;不过等老人安葬后,村里就要收回老两口的承包地。弟兄仨人闻听,才硬着头皮埋葬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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