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份量,总以为还有点用,值几个钱,因为单位领导老说我会这会那,亲戚朋友也一天央求我做着做那,家里老婆孩子更是每刻都在想我等我。直到那天我真的找了个秤盘,把自己给称量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并不像所想的那样。原来,他们都在哄我蒙我。
初秋的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河堤上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行人。都说众人是杆秤,可以通过他们的评说,检测到人与事的合理度和重量。为了检验人们对我的看法,我选了一块较为光滑的石板,把自己给直挺挺躺了上去。然后,将灵魂逃脱,远远地站着,开始进行笔录。
首先发现我的是附近看园子的一个老人。因为有声音了,他便伸着懒腰从棚子里出来想看看天气。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斜视着我,嘴里不无遗憾地说,我当是个什么呢,原来是堆没用的肉。要是半块砖头该多好呀,我可以用来支个桌子补点围墙什么的。
这时,一对学生远远走来,匆忙的脚步并没有制约他们东张西望的眼睛。当那个小姑娘看淸我以后,也失望地告诉她哥:要是是块橡皮擦,我会捡起来放进笔盒。我的昨天刚好弄丢了,可惜这没用。说着,仍然快步赶她的路。
脚步声又近了,是个晨跑的大叔。他左瞧右看瞄了我一阵,眼神依然泱泱地:怎么不是半截木棒,或者一根树枝?要那样,就是脏一点我也不嫌,拿回去可以劈开来生个火。可现在这东东,有什么用?!
第四个身影,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吃力地拉着一个架子车,车上有几个竹筐,框里装满了菜,一些边叶废根也收集在另一个框子里。看得出,他们是刚从地里回来去赶集市的。男子在前边拉着,女人用手扶着车帮。看见了我,女人并没有惊讶,只淡淡说,我还以为是谁倒的一堆烂菜呢,准备拾回去剁碎了喂鸡吃。今年那一帮鸡娃,忒能吃,什么也吃。
这时候,不声不响地过来了两个拣垃圾的老奶奶。她们用脚踢了我一会,用手在我身上摸了又摸,确信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很沮丧,生气地说,我还以为揽了个大活呢,谁知也是堆废料。说着,口里还不住地骂道,我今天怎么就这么败气?他怎么就不是个啤酒瓶或者饮料罐?就是半截铁丝也好呀,我可以拿回去换个一角或几分钱的。现在这东西,一分钱的价都没有,真是可惜。
……
本来我还想听听的,可上班的时间到了,正好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城管,看见我躺着,三下两下就要拉着我去垃圾场。我怕把我扔得太远埋得太深,真的还不了魂,就赶紧立起来跑了。因为慌乱,加上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差点掉进河里。朋友如果不信,不妨摸摸我胸口,心还在嘟嘟嘟呢。当然,善良的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因此而想不通,心情悒郁,其实,也能理解。对于路人的评议,虽然我也愤愤也失落,但我还是会接受的。事实上,我本来就不如半截铁丝。铁丝可以用来固定东西,火烧不烂水泡不朽,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