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光亮说诗

先生说我嫉妒你成名，就诽谤中伤你，在你面前炫耀，有必要吗？请你举出事实。炫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可惜你连一般无名小卒也不如，就气得歇斯底里，破口大骂了。老实说，这只怪我比先生学得稍多一点。我一生只追求真理，从不被名人所吓倒。先生盛气，能比得上与你评奖的那些人么？写点小诗，是我极其微小的部份。我要写一千余万字的东西，一天忙于写作，没有时间练字，更没有时间与你闲磕牙。我现有四百余万字的作品，何须嫉妒你的小小名气。我至今没有一纸变成铅字，只是舍不得出钱罢了。河北省作家协会曾将我的散文诗《月》和新诗《羌江夜景》收录入他们的《中国新人新作》中，湖南益阳散文诗刊社也收录了我的作品。我的词《水调歌头》，为国家数一数二的刊物《人民文学》，评为九十年代优秀作品。他们要我出钱买一本书，我一概拒绝。我认为，文学与金钱沾边，就会变质，你是商人，对文人之事不很懂啊。这是我没有铅字的原因。你信不信，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不是沽名钓誉者。要垂名青史，不是有一点被人瞎吹捧的东西，就可以办得到的，那是应当确实有留给后人看的作品。我为中国文坛的堕落感到悲哀，这点，我与王蒙先生一样。
先生说你的诗是古风，完全不像。古风高雅，立意深刻，多拗句，韵有时一句一转，你没有这些特色。说是格律诗，又不合平仄粘对。说是民歌打油，又多捡古人句子，故弄风雅。先生的诗是四不像。你的诗的内容，只能是商人的流水账。“今天拉车高粱湾，明天背煤李家岩，而今发财游全国，长江黄河都去来。”作为先生生平介绍，似乎都还嫌哆嗦了点，然而先生写的是诗啊。先生的获奖作品，只能与我下面的两首打油诗相象。一、“抬头红绿有高楼，人群来往如水流。两个女人在吵架，忘记上街去打油。”二、“吃了早饭又中午，肉煮萝卜煎豆腐。休息一下去午眠，你说舒服不舒服。”先生并非完全没有好诗。浅草第一集选，你反映当年生活的诗，有真情实感，就是好诗。送杨登和的《菩萨蛮》，虽然多捡古人句子，音韵平仄也不十分合，但写得还算有真情实意。可惜先生不走正道，却要去故弄风雅，弄来四不像，这就不能不贻笑大方。我只是实言相告，先生不必沤气。不要认为我过于夸张，我将你的得奖之作，与我的打油诗比较，先生就会明白。你的诗“滚滚长江天际流”[近景]“茫茫雾锁黄鹤楼”{远景}“天堑流波长虹卧”[第三景，行进中的景色]“溯江西去三峡游”。[匆忙要走了]第二句若不是纯写景，有寓意的话，其心境是阴诲的，与一三两景相矛盾。三景各自为阵，没有统一它们的句子，能表达作者什么意？游者还在看武汉的景色，就想到了回三峡，是在赞美祖国山河壮丽呢？还是认为武汉的景色不可看，就匆忙要去三峡了。作者从字句到意思都是捡别人的，十分自然，表意的混乱很难免。东拉西扯凑成的一首诗，自然没有想到景色能不能同时出现，没有想过什么情况下出现什么景色，这种诗不能表意，就很自然。这样，能说明你真正懂什么叫意境吗？
我的戏作“抬头红绿有高楼[远景]来往人群如水流[近景]两个女人在吵架，[眼前景色]忘记上街去打油。[看别人打架，忘记自己要办的事]。这是一首完全反映现实的打油诗，这诗刻划了市场景色的一角，写得栩栩如生。作品层次分明，先见什么，后见什么，很是清楚。但是，这诗要告诉读者什么呢？是市场繁荣呢？市场建设好呢？还是市场混乱呢？或者是作者忘记正事去看热闹呢？一样也没有说清楚，这能算作好诗吗？当然不是。
你的诗与我的诗的共同点是，有景无意，没有表意的句子。两首诗都是看到啥就说啥，想到哪就写到哪，没有立意可言。怪不得有人说老先生出口成章。春官说春，想到哪就说到哪，只要顺口溜，溜得圆就是。这些人只是听你说起来顺口，好听，他们能知道诗的好坏吗？读过几天古诗的人，谁能不胡乱将张三、李四句子凑在一起，凑出一首诗来？我花如此大的力气，教了先生许多知识，先生或许不但对我不感激，反而要骂我几句。我对此并不感觉奇怪。固步自封的人，总是听不得人家相反意见的。这是人的本性。让你抱着名人牌子哭泣吧。
临交信之前，突然想起一事，还得问问先生。你获奖是你交一定费用呢，还是他们奖励你多少钱？若是前者，这问题就很明显。荥经方仲贤，你是否认识？几年前，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曾约他参加文学研讨会，他去了一趟北京，工厂为此还给他报销了一千多元钱，他完全知道其中的道理。我在1991年，若肯出钱买一本几元钱的书，就早已编入中国当代新人新作名人录了。我的小传和照片，似乎还在他们手里。这就可以告诉你，先生不知别人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的道理。这是编辑们在向全国撒网，太公钓鱼，愿者鱼儿上钩，他们是在砍猪脑壳。我不愿意当猪脑壳，对此自是十分痛恨。我有诗为：“紧防编辑们的黑手。”他们为了钱，不知组织了全国多少形形色色的大奖赛。什么李白杯、鲁迅奖等等，名目繁多，各种比赛层出不穷。编辑各种大型名人辞书，更是一举几得的事。他们只看你肯不肯出钱，出不出得起钱，只需要你在某报或某刊发表过作品，或在他们组织的某次比赛中获奖，他们都可通过你的作者简介找到你，这就是你虽然在雅安，他们知道你的原因。因为大型名人辞录，一般人不需要，印刷出来，多则几百元，少则一二百元，这就得要将购买者编入进去才会出书。你说，人家说买不买由你，你何不试试，先说不买，然后又要买，你就可看出是否将你排除在外了？荥经某先生，历史研究造诣较深，曾在某刊物发表论文。有人联系他，买一本价值二百元的当代名人录。他若买书，自然有他的名字，但他拒绝了。那书出版后，自然就没有他了。以此看来，我是怕先生上当受骗啊。从先生年龄看，已经历了许多事，难道还热衷于此道？可惜先生对此执迷不悟。当然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良药苦口，到此收场。敬祝身体安康。李景福于荥经。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