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距离上一次见到晓路已经是15年前了,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名为深圳的,我想念了很久的城市里。
那一天骑着自行车的我们,行进在被阳光上色的路道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就像一首歌曲的钢琴伴奏,与主旋律般的路道隐匿而又独立地融为了一体。晓路骑在前面,我紧随其后,这也与我们此后分别的几年里,彼此的情况一致——她用独特的视角看着世界,我用独特的视角看着她的背影。
B
我现在坐在飞机机舱靠窗的座位上,飞机渐渐上升,透过窗,眼中的世界呈现出奇特的姿态,大地上一个个不同的建筑,地貌,路道都慢慢缩小成巧克力块和浇在面包上的奶油,并渐渐朦胧,然后隐匿在白云之下。那一刻我感知到,所谓天地之间的具体含义。在飞机上这样平日少有的视角,我突然想起晓路,那个让我第一次切实明白,摄影是怎么一回事的晓路。
这一趟将从深圳宝安机场飞往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然后依次前往栃木,鹿儿岛,最后再返还东京,然后乘机返回深圳。这并不是公事出差,而是我参与的一个名做《重寻记忆里的秒速5厘米》的活动。这是一个杂志社和旅行社联手推出的活动,自去年12月时开始征集活动参与者,除了常规的导游,还有杂志专门派出的资深摄影顾问。
活动的题目里提到的《秒速5厘米》,那已经是10年前的一部日本的动画电影,一部让看的人无限感慨的电影。这部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即便在中国也是颇具影响力。第一次与晓路聊她最爱的文艺作品时,她提到的便是《秒速5厘米》。
杂志社在活动时间上取得很巧妙,3月份下旬日本各地的樱花基本都盛开了,如果没有樱花,那么《秒速5厘米》便不成《秒速5厘米》。那句由电影女主角明理道出的名言“贵树君,你知道吗?据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5厘米”连同画面在时隔这么多年后依然在记忆抽屉中的最表层。秒速5厘米,我一直觉得不是在说樱花,而是在说时间,或者是某些连同时间飘走的东西。
谈起樱花,虽然在大学4年里,在武汉见着不少次,但却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看樱花的人熙来攘往,我却觉得樱花并不是那么招摇的东西。也许有这样的心态作祟,我说服自己怎样都要去日本看看樱花。2月份我手上的项目刚好可以完成,于是我便编了点别的理由和老板要了假。必须得是别的理由啊,毕竟如果你和老板说“啊,我想去日本看樱花,想看看以前喜欢的动漫电影里的画面的取景地点,所以要请假”,老板脸上不知道会是怎样可笑的表情。
我不喜欢被人评价说文艺,可是,但凡与我交往了一段时间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开始用“文艺”作为我的一个标签,然后我就纳闷地想:“究竟从哪看出来的?”这时常给我一种像是有体味却又不自知的感觉。而对于别人的文艺,我往往是怜惜的态度。这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所谓文艺的人,不过是感受力实在过于强盛,这有时是好事,但更多的却是意味着感受得到更多的痛苦。
但是晓路却跟我,跟我所见过的一切文艺的人都不同。
“我觉得文艺很好啊,‘文艺的人’是我最希望被归纳进的一群人。”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给你看看我用手机镜头拍摄出的奇迹。”通过qq她发送了一张图片给我,是一盘花的特写。她介绍说这是她在宿舍里种的,名做花纯。那时我还不太懂摄影,只觉得带着淡绿枝条的浅蓝色的花朵在照片上方的光晕下,不是所谓的美丽,而是一种应该被归为感动,却又不该被形容得那么粗糙的温润感觉。她高二离开了自己生活了17年的深圳,转来她出生的地方——我的故乡上学。在艰苦的高三环境里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在寝室里种着花,给它取个自己顶喜欢的名字,然后在一切因素都心满意足的时刻,将它化作镜头里的奇迹。这当真是个在我心里泛起波澜的奇迹,尤其是考虑到她还能在班上保持如此优异的成绩。
C
经过十二个多小时的飞行之旅,我随同活动参与者,旅行社与杂志社所派出的导游与顾问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在这片国度最繁华的地方——东京,看着夜幕里她最炫目的姿态,长时间飞行的疲惫感被强烈的兴奋感取而代之。黑得浓郁的夜色搅柔着各色霓虹灯,再点缀着奇异的异国文字符号,就像口感新奇而强烈的鸡尾酒,令人的一切感官都陶醉和痴迷。此时此刻,一种只有在体验着如此美景时才会有的遗憾悄然被酿出。我想起晓路,想着她也一定很爱这样的异国风情,想着一直背对着我的她会突然回过头一脸兴奋地和我说:“人生果然要来过这样的地方才不会遗憾啊!”然而眼下与我同行的人,没有她,有的是一对如漆似胶的情侣,女人25岁左右,打扮得风韵十足,男人30来岁,穿着一件条纹T恤,肚腩突出;有一对母女,母亲40来岁,时常面色凝重,女儿则穿着公主造型的可爱装扮;另有两个应是朋友关系的女人,约摸都已过了30,她们都神情飒爽,时常侃侃而谈。摄影顾问与导游倒是两位男性,个人气质相应着各自的职业所需。我在这其中显得尤不合群,这无可奈何地在这趟兴奋的旅行中添加进了一点孤独的情绪。“孤独是一种情绪,而不是品性。”5年前我认真地和晓路说过这样的看法,但经历了人生更多的分别后,我才渐渐认同一个道理,并在韩寒的话语中找到最精确的表达。
“懂越多就越像这世界的孤儿,走越远就越明白世界本是孤儿院。”
这种话语里的孤独与情绪上的孤独是不同性质的东西,它们都存在于这世上,只是恰好被取着同样的名字,长着极其相似的脸罢了。在漆黑的单人间里,我看着窗外繁繁复复的霓虹灯光好似黑色画布上的斑点,思索着孤独的命题,然后渐渐入睡了。
D
翌日,在被调和得刚刚好的晨光中,我在自己设计的广播软件里播放的音乐中醒来。一切按照预定的进行,每历经一个自己曾在电影里看到的场景,我的微笑都在其他人的嘈杂声中浅浅浮出。来到似曾相识的地方是最让我惬意的体验,尤其是当我,在去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却回到曾经的场景中时。
在其中一个景点的一个瞬间,轻柔的风像一个突然灵感迸发的画家,用樱花花瓣在蓝天随性一抹,我的镜头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我凝神注视视线的远方,突然听见自那传来的轻微哀鸣声,那应当是狗的声音,养过狗的我对此再熟悉不过。我看了看手
晓路
A距离上一次见到晓路已经是15年前了,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名为深圳的,我想念了很久的城市里。那一天骑着自行车的我们,行进在被阳光上色的路道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就像一首歌曲的钢琴伴奏,与主旋律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