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妻

1975年春,我到托县内蒙自治区农场找姐夫董新,他找县里的人把我从兵团调到这来插队,为的是帮我办理病退回北京。他虽然是场长,但农场没有知青指标,所以他见到我就说,“不管怎样你都得下农村去待些日子,先落

1975年春,我到托县内蒙自治区农场找姐夫董新,他找县里的人把我从兵团调到这来插队,为的是帮我办理病退回北京。他虽然是场长,但农场没有知青指标,所以他见到我就说,“不管怎样你都得下农村去待些日子,先落户才能再办手续。”我当然理解,也愿意去农村体验一下生活。“那好,我这就送你去。”
姐夫开一辆旧的212吉普,奔驰在土默川平原上。他是军人出身,讲究雷历风行,车开得不管不顾,颠得我在座位上直蹦高。他一再叫我别害怕,别捂脑袋,自己头上去磕了个包。这样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伍什家乡下属的一个叫刘营的村庄。在村委会见到刘村长。
“早就听说董场长的大名,今能得以相见,幸会幸会。”刘场长四十多岁,个子不高。
“我给你添麻烦来了,县里跟你打招呼了吗?”
“哪敢呵,我这小庙跟县里通不上话,乡长给了指示,我坚决照办。”
“介绍一下,这是我内弟,叫石刚,以后可得多照顾。”
“那是一定,董场长的内弟就是我的内弟。”
“这我就放心了。农场还有事我得马上赶回去。”姐夫站起来就走。
“这哪行,怎么也得吃了饭走,传出去我脸往哪搁。”他拦住了姐夫。
“真不行,处理完场里的事,我还要返回呼市,向蒙领导汇报。”
“那我可不敢留您了,记我身上,下次加倍补偿。”他一直望着姐夫开车远去,才对我说,“哦不会给你安排生产任务,想出工就当活动身体,不想就屋里待着。”他改说此地话。
“谢谢刘村长。”
“咋呀,没那么多说道,以后跟你姐夫多美言哦几句,萨也有了。”他留我吃了晚饭,饭间告诉我,让我去村里刘三家住。一是俩人相差不了几岁,二是刘三现在单身,正好做个伴。
刘营村几十户人家,三百来口人。家家用石头垒的院墙,都是老式的灰砖瓦房,过去那种一小块一小块的土瓦片,房子不高,显得很破旧。村里都是土路,稀稀拉拉种有羊树和柳树,柳树很少,象似被霜打过,懒散的东倒西歪。窜天羊又高又粗,汇集在村口与通往乡里的石子路两旁的羊树连在一起。
村长带我拐了又拐,来到一排房最靠外的一个小院门前。这个院子比其他的明显窄了一截,村里的房一般以三间或五间北屋为一家院,它只有两间房宽,与旁边三间本为一体,中间用石头砌了隔断墙。他拍着门,里面传出“来啦”的声音。门开了,还是那个声音,“村长咋来了,快进个。”他看见我一楞------他长得倒八字眉,小眼睛,大鼻头,中等个,身体很结实。
“咋了,你这木头。他就是我说的那北京知青,还不快个让进屋。”进了北屋,村长给我介绍他叫刘三,老大跟父母住隔壁,老二当兵复员转业留在包头,他今年二十八了还没讨上媳妇。屋里北墙是一齐腰高的朱红色的通木柜,左手里面是门,旁边是一砖砌的地炉,右手是一方桌,几把凳子,我们就坐这。他泡了砖茶放到桌上。村长对他说,“就这吧,人哦已领来,看咋安排,明天叫人把他口粮给你送过。”
村长走以后,刘三对我说,“先跟哦住一屋,等把西房收拾出来,你再去住,今个早歇吧。”他把我行李拿进里屋,我跟着进来,靠南窗是一大通炕,北面还是一个齐腰高的朱红色的通柜,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进屋就上炕,这是农村的一大特点。躺下后他问我多大,我说二十二岁,“以后你得管我叫哥。”“是啊,得叫哥。”尽管我不大情愿。
第二天我跟他一起去农田锄地。这里是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开阔,远远能望见连绵盘亘的大青山,闻着黄土地的土香味,感受广阔天地的气息。远处有惊异的目光在盯着我看,也有的在指指点点。在地头休息时,一群农民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呀,呀,谁了这是?”“三,你哪哈来的亲戚?”
“哪焊哪,这是北京来的知青。”刘三说。
“北京来的,就是不一样嘛。”“哦说呢,你也没有这样的亲戚。”“咱村从没来过知青,咋一哈就蹦出一个。”“给哦们讲讲天安门萨摸样,是能放光吗?”大伙说笑个不停,也许是因为我势单力孤,他们才这么不拘束,弄得我倒有些脸红。“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内蒙人。”一个妇女说。“咋就相上了,给你家妹子说个亲。”又是一痛大笑。“别闹了,人家都脸红啦。”一个上岁数的妇女说。这些女人的皮肤都很粗糙,就是大姑娘的脸也象似皱了皮的红苹果。但她们语言质朴,童叟无欺。
说起相亲娶妻,刘三都二十八了,早该结婚生子。晚上我跟他没事聊天时问,“三哥,你怎么还不娶媳妇?”
“谁不想啊,哦每天都在想,没用。”他捻碎烟叶,卷了根烟点燃说,“天生模样不好,谁给呀,又没钱。”他说爹娘倒是给存了些钱,可是没有人给提亲。实在没办法,正打算买个媳妇,附近几个乡村许多人都从南方买的媳妇。看来他也只有走这条路。
“可是买来的媳妇能过到一起,会幸福吗?”我怀疑。
“萨叫幸福,哦就知道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是的,这就是那个年代农民的最高理想。他们不讲夫妻感情,他们就知道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没过几天,刘三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买的媳妇今晚就来了。晚上听到敲门声,我在西屋就没出来开门。等来人走了以后。刘三过来喊我,“兄弟,到哦屋里来一哈。”等我到他屋里,见炕上靠里面墙角被垛坐着一姑娘,看样子顶多二十岁。又瘦又小,皮肤很白,除了牙齿有些往外突出以外,长得还算俊秀,一脸羞却的样子,挺招人喜欢。她叫云红,是个川妹子。“他是北京知青,”我朝云红点点头,刘三继续说,“以后你还得管她叫嫂子呢。”
“说啥子呦。”她脸刷地红了,说话声音很小,加上口音,我都没听出什么意思。
等刘三送我出来时,我对他说。“多好的人,你挺有艳福,以后可得好好待她。”他嘻嘻地傻笑,看得出心里美滋滋的。这一晚,我翻来复去的没有睡好。花钱就能买个好媳妇,我头一次遇见。同是天涯沦落人,那边新婚燕尔,我这里有点感到失落。
刘三大婚那天,院里摆了几桌酒席,来客分为两拨,中午多是亲戚和村里上岁数的人,晚上都是年轻人。喝的是内蒙老窖,又烧心又上头,我才喝了两小杯就天晕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