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爱

一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一站上来的,当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坐在我对面看书了。 《榭寄生》,痞子蔡的,我看过,感觉很好。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点头微微一笑。 我感觉很怪异,我并不认得你。 也许是为了化解尴尬,你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一站上来的,当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坐在我对面看书了。
《榭寄生》,痞子蔡的,我看过,感觉很好。
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点头微微一笑。
我感觉很怪异,我并不认得你。
也许是为了化解尴尬,你开口:
你睡了好久了呢……

是吗?
我看了一下手表,这块表是在高一时候学校精品店里买的。暗红色细细的表带有五十厘米长,上面镶嵌着五十一颗古铜色的方形小铆钉,在我手腕上绕了三圈。
凌晨五点五十一分,窗外并没有晨曦的阳光,是阴天。
趴在桌子上之前,大概是八点四十五左右。

手臂有些发麻,脖子也有些僵了。
“这是到哪里了?”
“刚过S市。你去哪里?”
“A市。Y省A市。你呢?”
“X市,我比你早下一站。我从一上火车就看你一直在睡觉呢。”
“嗯,是,有点累了。”
抬起微麻的手臂,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那本书不错。”
“唔?这本?”你晃了一下手中的《榭寄生》。
“嗯,”我点点头。“我喜欢荃和蔡崇明之间的默契,也喜欢明菁。”
“呵呵,我才看没几页,不知道荃是谁呢……”
你浅浅一笑,左脸颊有一个酒窝。

坐了二十六个小时的火车了。
柳夏妍打电话说,你个白痴,应该买卧铺。我上次坐了十五个小时,差点没死在火车上。你三十个小时竟然敢买坐票。
其实你该知道,三十个小时,即使卧票也不会舒服。

半小时的电话期间,你头也没有抬一直在那里看书。
其实我觉得,这种书不适合男生看。
那么什么书适合男生看呢?
心理学,交际学,社会学,成功理论。我会很认真的告诉你。

那么,能看这种书的男生很温柔也说不定。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正认真看书的男生,干净的平头,皮肤略显苍白,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板材质的黑框眼镜。
转过头望向窗外。云际间有半圈银色镶边,天气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差。
七点五十,还有两个小时。


下了火车,陌生的城市。
那么一年半高考以后,我该去哪里呢?
一切都是未知。
拖着行李箱,按着写在纸上的地址,寻到了这所寄宿制学校:
A市第十三中学
比想象中华丽。

你说让我自生自灭,然后就把我送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那个家,我不会再踏进去半步。

值得庆幸的是,学校有单人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专门为自闭的学生设计的,或者像我这种心理发育不健全的人。

因为每次你一跟我说话我都沉默不语,你就把我送到了青少年心理研究所,专门咨询心理医生,我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由于过度骄纵,导致心理发育不健全。
像个笑话,好冷。

你总问我,你对我事事必应,为什么我还对你冷脸相对。你到底欠了我什么?
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
这大概是我离开家门时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吧!
你气急了,在我脸上甩了一个重重的巴掌,撕裂般地疼痛。
就该让你吃吃苦,不然你不知道好歹。
我现在就去给你办转学手续,明天拿着火车票,自己爱怎么活怎么活去。

身为一个父亲,你好残忍。
或许你也只把我当做寄生在那个家里的一株植物,以为给我浇浇水,晒晒太阳,我便能健康成长。
当做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反正我都离开了。
不,是被驱逐了。


或许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残忍。
在我到学校的第一时间,你给我邮来了一张刷不爆的银行卡。
这样,作为一株植物的我,也可以买些水来喝。

说起水,我确实口干了。
我很欣赏学校的人性化,因为寝室里什么都有。比如冰箱,比如空调,比如饮水机。
按校长的话说,只有学生生活称心了,心情才能好,学习才能有效率。
我不知道这种理论成不成立,我只知道,我渴了,有水喝,这就很好。

喝完水后,我觉得心情忽然好了一点。
难不成我真的就是一株植物?
这想法有点好笑了。
于是我不自觉地干笑了两声。

斑驳的树影投在了窗帘上,也许是有风吹过,树影摇晃起来,像鬼影似的。
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朱自清的“峭楞楞的如鬼一般”。
这足以证明今晚月色是不错的。

这让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我并不排斥,反倒有些享受。

寝室是三楼的阳面,因为不管是几人寝,房间大小都一样,所以本来可以住进八个人的房间,对于我来说,显得十分宽敞,过于空旷。
但是我仍是喜欢的。
至少这样我的生活会很安静。

因为是阳面,所以白天我可以享受到阳光。
我喜欢站在阳台上,有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有温度,也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或许,我真的是一株离不开阳光的植物呢。

“你眼神看起来有点忧郁。不过你应该是善良的,希望我们可以再见。”
你下车的时候,扭过头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真的很怪异,我并不认识你,所以我没有做出反应。
也并不期待我们再一次的见面。
有时候,期待的越多,失望也就会越多。那种失望后的空虚感,却没有办法填补。
那么,如果我们没有再见,你会不会也产生这种无法填补的空虚感呢?
好吧,我错了,我竟然萌生了期待的念头。

其实我有个疑问,忧郁和善良是反义词么?
如若不然,你为什么说我看起来“忧郁”之后,在说“善良”之前要加一个“不过”呢?


高二(36)班,我瞥了一眼教室门口的门牌,跟着老师走了进去。
教室也在阳面,这很好。
我选择了挨窗子的位置,以便我走神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不至于没事干。

便是我痛心疾首的数学课。
之所以用“痛心疾首”,是因为从上学以来数学就一直游离在及格线的周围,无论我英语考148还是语文考130。
我严重怀疑我左脑缺了一块,以至于无论我做多少数学题,都无法让我可怜的数学分数往上攀升一点。
而右脑也没有因此而得到补充。

“你是怎么长大的?我问你,偶函数的图像关于什么对称?”
当我拿着那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