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涩的母爱

时光匆匆,逝者如斯;岁月悠悠,白驹过隙。来到辽北近郊的一所学校任教已十年了,这十年间的教书育人生涯,以及所接触的人与事大多在记忆中没有什么滞留的痕迹,然而,一个疯女人却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年来总

时光匆匆,逝者如斯;岁月悠悠,白驹过隙。来到辽北近郊的一所学校任教已十年了,这十年间的教书育人生涯,以及所接触的人与事大多在记忆中没有什么滞留的痕迹,然而,一个疯女人却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年来总想以她为题裁写点什么,来了却自己的心愿。
时间逆回到一九九四年的八月,我刚走出师范校门改派到辽北某镇中心小学任教,刚参加工作热情高涨,全身心投入到教书育人的工作中。几年的班主任工作,让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份职业,并决定当个好老师,偶尔闲课时我会在办公室的窗前远眺一会,暇想一下自己的扶摇之志。忽然间一个身形投入我的眼帘,这是一位约摸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头发凌乱,穿着一套不适宜的长裙,手里拿着棍子,在操场上徘徊,不知为什么,忽然间鲁迅笔下的祥林嫂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很明显这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那时我还不知她是个疯子)。我想,她是谁呢?在这干什么呢……
第二天,闲课时,我偶尔向外一瞥,我惊呆了,那个身形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也许是好奇,也许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我假装上操场上,我慢慢的走近了她,这回我看清楚了:她一脸的皱纹,脸上还有些许的暗淡的伤疤,脸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洗,头发像乱麻纠结在一起,用一条红色的布条绑着。拿着一根类似于烧火棍的棍子,一边拿棍子一边指指点点,自言自语好像在说什么,反正是东一句西一句,我听了半天,好象是说:“丫头好好学习,老师打你、留你我打他,看谁要欺负我家孩子的……”类似的话。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很模糊,到办公室,我坐在办公桌边不禁浮想连翩。“我真后悔!明知道秋后的山上有狼…”,这祥林嫂的哀号冲刺着我的大脑……“唉!你瞧我班小杰的疯子妈妈又来了,刚才上教室趴门,让我好说歹说撵出去了……”“噢!你说她呀,这可是咱校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呀……”我明白了,原来她是二年一班小杰的母亲。我不禁问道:“她精神不正常吗?她总来吗?来干什么?”“她呀!是个疯子据说早些年还是个知识分子,后来与丈夫离婚了,先头的孩子都二十多岁了,现在又与一个人结婚有了这个孩子,什么时候疯的?为什么疯的?不得而知…天天早早就来了,一呆就是一天,总说老师打她孩子。有时星期天她也来,这不大家都叫她‘督学’‘校警’,赶几回,走了还来,后来校长也不怎么管她了,好在她也不怎么讨人嫌……”
唉!苦命的女人!她为什么离婚?为什么疯了?我思潮万千。晚上,我失眠了。
后来,果真像同事说的那样,她几乎天天来校,逛一会,呆一会走了,不一会又回来。真是风雨不误,同事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了!
二00二年三月由于工作的需要我教毕业班,正好是小杰的班主任,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可以想象她的生活环境是多么的恶劣,满身脏兮兮的,而且有一种难闻的味道!我接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妻子的衣服给她找几件,又发动学生捐一些。给了她十元钱,让一个女生陪她去浴池给她洗了个澡,然后,告诉她要干干净净地来上学。孩子感激我和同学所做的一切。没有说什么!通过她更进一步了解了她妈妈的一些情况。一谈到她母亲她就很自卑,我告诉她,虽然你母亲是疯子,但她爱你,这就足够了。她似懂非懂……小学要毕业了,一次谈话中了解到小杰初中跟本没有能力升学。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近于祥林嫂的身影!还是那涩涩的母爱!还是那孤注无望的求知目光!我决定帮助她完成初中的学业,那时的我由于多种不幸的际遇,业已一脸沧桑和无奈祸不单行,饱受痛失爱妻的悲伤,以及再婚后的疲惫。也以举步维艰,也许是有一种同命相怜之感,抑或惺惺相惜之情。我以中队长的身份分别给镇中学校长,教育助理和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写了一封题为“我要读书的求助信!”也许是苍天有眼,也许是偶然,铁岭一个姓蒋的女律师来镇里办事,在镇长的桌上发现了这封信,于是决定每月支付小杰100元及所用的生活、学习用品直到念完初中!(小杰现在初中已毕业了。未来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
噢!对了小杰小学毕业后,可苦了。“祥林嫂”,她小儿子也念小学了,她上午去中学,下午来小学,周而复始,没有人刻意的在乎她,正如世界上有她也这么过,没她也这么过……其实关于这个女人的故事岂止这些,想提起笔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夜已经很深了!我也不想再写了,有些倦意。忽然间手机响了,我看是西丰老家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儿子!你最近工作怎样?腰还疼吗?妈不在身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一时哽咽了,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泪却滴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