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嵌入生命的几棵树
(一)“孤树王,孤树王,你长大了做柁梁,我长大了做栋梁……”一个孩子,在春寒料峭中,踩着咔嚓咔嚓的残雪,反复默诵着这几句话,向着两公里外的茫茫田野中一棵孤独大树走去。村庄渐渐远了,树渐渐近了,田野中斑
(一)“孤树王,孤树王,你长大了做柁梁,我长大了做栋梁……”
一个孩子,在春寒料峭中,踩着咔嚓咔嚓的残雪,反复默诵着这几句话,向着两公里外的茫茫田野中一棵孤独大树走去。
村庄渐渐远了,树渐渐近了,田野中斑斑点点的积雪在闪着光。孩子心中的希望和虔诚也在雪光中暗暗闪烁着。
到了树下,这不是一棵很大的树,但对这个羸弱瘦小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大了。它那密密的长长的枝桠,伸向四面八方,也垂向大地。孩子一边有些惶恐的、也十分敬仰的打量着它;一边走到了树下,拥抱了这棵大树,然后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边转边叨念着:“孤树王,孤树王,你长大了做柁梁,我长大了做栋梁……”
当这六圈转完了,他站住了,静静地打量着这棵树,觉得这棵树仿佛和自己的生命真的连在一起了,——今后,它那铁干铜枝、无穷生力仿佛也汇入了自己的生命,“我会健康起来了吧?”他在暗暗的憧憬着。
那是在那之前一些天,食堂的苏师傅眯起了圆圆的小眼睛,慢悠悠地对他说:“小马,你的身体这么弱,能顺利长大成人吗?去找棵孤树认个干老吧,他会帮你分担苦难保佑你健康的。”他那一直被病痛折磨得很忧郁的心仿佛裂开了个缝,挤进去了一线阳光,有些暖亮了。他问苏师傅,苏师傅便把这套语言和一些仪式一一告诉了他。
他定定地站在这棵孤树旁,听见了那树枝正在风中发出悠长的歌吟、细细的啸声,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诉说着,祈求着,许着愿,完成了所有的认干老的手续。
他又拥抱了这树。
他一步一回头,恋恋地走着。
小时候他身下的弟弟一个个夭折,人们便说她命硬命毒。他真怕自己“太毒”,使这棵树死掉,他希望这能和这树共同成长。
那年春天、夏天,他经常在村中望一望这棵树,它也正合乎时令地绿着,茂盛着,孤零零地,像四野八荒中一把大伞。
今天,风风雨雨,四十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夭折早亡,——这是那棵孤树王的神力吧!
松嫩平原上,那个叫做集福的小村子前边,那棵孤零零的榆树长得更大了吧?它那柳丝般绵长的树枝,会依旧在春风中绵绵地飘拂吗?会记得当年那个孤零零的孩子吗?
(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棵树了。今日想来,我的那些拥抱老树的习惯源头,就是这棵树吧!)
(二)
这是和集福同属一个乡(当时叫“公社”)的一个叫长山的较大一些的屯子。
这个屯子起先叫63号。是早些年荒原初垦时从县城往北排列过来的。村后是一列1945年解放时农会栽下的大榆树,共八行,30来年的岁月,这些大榆树仿佛是一道绿色的城墙,蓊蓊郁郁地荫蔽着这个村子。
现在,村北树外,第三所房子正在打桩挂线。
“宅基两侧各留三米,从东边邻居家量过来六米,钉桩!”
“这不是有一棵杨树要砌在墙下吗?这树长得多美啊!”
工匠们又告诉他,这树如果锯倒做墙基,一面墙的基础软硬不一,墙会裂会倒的。他跑到生产大队,干部们又特批了两米土地,这高高的大树便哨兵般站在房东,和他们一家做伴了。
建房之初的头几年,这大榆树外的几户人家,仿佛是被这个村子遗弃的几个孩子,孤单寂寞常常压抑着他们,特别是黄昏欲雨、日落风急、天黑飘雪,这几家人家便早早关了门,守着一盏黄昏的灯,听窗外榆树林那狼嚎般的吼声……
因为房东有了这树,有了春夏清晨的清脆的鸟鸣,有了黑土之上、蓝天之下的或淡或浓的绿色,他便觉得少了许多寂寞,添了不少情趣。
由于他时常浇水施肥,这树便长得越发葱茏高大了。它那颀长的枝笼盖了差不多一间东屋,那幢幢巨伞般的树冠为整个东山墙和一半的屋顶遮风挡雨。
在这松嫩平原上,每到秋天,鄂霍次克海的浓重的云团带来绵绵秋雨,霹雳啪啦的雨点斜斜密密的击打在家家的东墙上,农民们春日一板一板抹上去的泥皮,被鸡鹐碎纸一般的浇落。在这又湿又冷、有时还飘夹着雪花的冷雨中,很多人家的东墙在雨后都千疮百孔,有的连陈年老泥皮都颓圮而下,甚至伤了砌墙的土坯,他家的东墙却一直安然无恙,至多,风雨过后,东墙下多了些黄绿斑驳的叶子。
这树越长越大了,密密层层的树叶仿佛为鸟儿修造起无数绿色的小房子,鸟儿在里边,在高枝上活动,人们望不透,淘气的孩子在树下拿着弹弓也干着急。这儿真是鸟儿的天堂,这树上的鸟儿又和房后、房西几株新树上的鸟儿应和着,或独唱或合唱,撒下一阵又一阵的音乐雨。即便是房子的主人,也是仰头不见鸟,只闻鸟语声。地上那一粒粒或白色、或杂色的几天便是一层的鸟粪,就是这些房客住房的租金吧!
有时,他就倚着大树,听着鸟叫,听着那肥厚的叶子快乐地拍着手,或者就坐在树下看着书,那心情也像树上的鸟儿一样快乐。
这棵树成了他的骄傲,也成了他家的一面旗帜,它像一个绿色的大寿桃,在他的房上招展着。
“在长山村,最北边那趟房,房东有一棵高高的大杨树,那便是我家。”他一次次向客人这样介绍着。
“你们家真好找,这棵大树真显眼。”这是客人到家常说得一句话。
这是一棵迎客杨啊!
1987年,他搬了家,房屋和大树都同时易主。
1990年,他因单位要移植金线柳回到故乡,远远就看到已没有了这棵树,细细打听,房主已把这树变成木栅栏,他在故居门前路上徘徊着,那木栅栏白惨惨的,像一块块白骨。
(三)
1987年,他移居兴安腹地塔河城中,从此,他身边有了许多树。
他喜欢临水登山,呼玛河左岸坡上,那高高的白杨红柳,那野玫瑰、接骨木和绣线菊、山茱萸,都叫人喜欢,山路边,那一株株傲岸凌云、饱经风霜的古松,那一次次采伐时留下的母树,他每次登山走近它们时,都去抱一抱、靠一靠、听一听。这些一百多年、甚至三百多年的老树,秀出林上,早已不是枝叶葱茏,高高的树冠上,常常只有残臂状的几根乌黑的老枝,在孤独的傲视苍穹,贴耳倾听,总能听到那长风大潮般的风声,尽管地面密林中了无风声。
最初几年,他特别喜欢攀登塔哈河与呼玛河交汇处的东南山峰,因为一路逶迤走来,不远就有那荡拔云表得古松(母树)迎接着你,俯瞰着你,好像笑对远方归来的儿孙。
最令人叫绝的是,靠近顶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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