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的申述书

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山东阳谷县人氏。俺虽出身于富豪之家,却为人谦和忠厚,乐善好施。阳谷街坊邻居、妇孺童叟,对俺西门庆之德行是有口皆碑。俺昔日一同窗好友,因嗜赌而遭致倾家荡产,欲向俺借些银两作赌资

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山东阳谷县人氏。俺虽出身于富豪之家,却为人谦和忠厚,乐善好施。阳谷街坊邻居、妇孺童叟,对俺西门庆之德行是有口皆碑。俺昔日一同窗好友,因嗜赌而遭致倾家荡产,欲向俺借些银两作赌资以求翻本。对此,俺好言相劝,陈说赌博之危害,并委婉拒绝借钱与他继续为赌。不意这人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记恨在心。后来竟无中生有、造谣惑众,把俺污蔑为破落户的无赖子弟,横行一方的恶棍、泼皮。更有施耐庵那厮端的无聊透顶、可恶之至,凭借一支秃笔生花,竭尽诽谤攻击之能事,不仅说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而且还说俺与武大郎之妻潘金莲勾搭成奸,并合谋药杀武大。就这样,多少年来,俺西门庆一直背着“奸夫”、“恶棍”的名声。
时至今日,经有关专家考证查明得知,与俺之冤案相关联的人物武大郎名唤武植,河北清和县人氏,本是一魁伟男子,相貌堂堂,进士及第,曾出任阳谷县知事。那武植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口碑甚好。俺西门庆乃阳谷土著,虽与武大人未曾有过交往,但对其德政为人亦有所耳闻。潘金莲是清河县一大家闺秀,为人贤淑善良、品行端庄,又才貌双全。在武植考中进士之前,两人就已经喜结良缘。夫妻朝夕相伴、恩恩爱爱,令时人羡慕不已。那么,武植尤其是潘金莲何以被人描绘得猥琐不堪、声名狼藉?原来,有一个曾经资助过武植的同窗好友,因为天灾人祸而家道中落,便投奔已作了官的武植那里,想得到一些帮助以重振家业。武植答应了,但一时未能如愿。这位同窗好友便认为武植忘恩负义,一气之下竟用卑鄙手段丑化武植,说他是个身高不满三尺的矮个子,奇丑无比,因为没有本事,只好在阳谷县城以卖炊饼为生。又把潘金莲说成是一个不守妇道,专爱偷人养汉的浪荡女人。再加上施耐庵那家伙多事,把这些诬陷之词原原本本搬进了他的《水浒传》里。同时,把俺西门庆也拉扯进去,无端虚构出一个所谓“通奸杀人”的离奇故事。经过《水浒传》绘声绘色地渲染,武植、潘金莲同俺西门庆的形象,已经不是我们本来的面目了。
据说,由于此千古奇冤的影响,导致潘、武两家的后代虽隔河相望,却互不通婚,“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俺西门家族的遭遇之尴尬,并不亚于潘、武两家。不信?假如你在街头说你姓“西门”,保证会有人像见到怪物一样死盯着你。
述说至此,俺不能不提到陈世美这个人。实际上,陈世美既未被宋朝皇帝招为驸马,也未抛弃“糟糠”秦香莲,更没有干过杀人灭口的勾当,而是一位德才兼备的清官良吏。况且,陈世美并不是北宋时代的人,何曾被包拯的“虎头铡”铡掉了吃饭的家伙?那么,他又是怎么蒙尘的呢?根据有关专家考证,陈世美也是因为没有能够满足一位同窗好友的要求,被这位同窗好友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编成戏剧而肆意歪曲、恶毒中伤所致。
由此可见,武植、潘金莲、陈世美与俺西门庆一干人的不幸遭遇,何其相似乃尔!不过,以同一手法诬陷、中伤这么多人,又足以证明造谣生事之辈黔驴技穷、愚不可及。岂不知,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然而遗憾的是,对于这些编造的奇闻逸事、流言蜚语,很多人居然至今深信不疑。据俺所知,向来为人津津乐道并指斥诟病的阎婆惜根本没有与张文远私通,那个潘巧云亦未曾与和尚裴如海偷情。她俩之所以落下“淫妇”的恶名,不过是宋江、杨雄们为投奔梁山造反而制造的借口而已。赘言这几句,虽与俺申述之事无关,但从一个侧面表明:歪曲事实的舆论,无异于“软刀子”杀人!
聊可慰藉的是,在一些专家教授、有识之士的大力帮助下,陈世美已经几度疾声呼冤,大约“正名”在望;潘金莲不仅已还其本来面目,而且还被人誉为“追求妇女解放”的典范,看那架势,似乎国际妇女运动的领袖克拉拉·蔡特金也难以望其项背。据说,当年在筹拍电视连续剧《水浒传》时,俺西门庆的最初设计形象是文武双全、“风流不下流”。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仍然是一个“作奸犯科”之徒?
在此,俺西门庆顿首百拜于专家教授、有识之士,希望你们不妨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不要畏惧那顶“翻案”的帽子,而要勇于闯“禁区”、越“雷池”、填“空白”,把一切颠倒了的世事颠倒过来,为所有被不实之词恶毒中伤、栽赃陷害的人们彻底恢复名誉。试想,既然思维可以无止境“逆向”,历史可以随心所欲“戏说”,传统也可以肆意颠覆,甚至连秦桧、张邦昌都可能“重新做人”,难道如俺西门庆等人之区区沉冤还不能平反昭雪么?待到某等冤情大白于天下之时,俺西门庆将会同潘金莲、陈世美以及阎婆惜、潘巧云等同志,向不遗余力而正本清源,为我们洗刷了历史沉冤的专家教授、有识之士致以崇高的敬礼,亲切的问候,同时,竭尽某等所能为你们歌功颂德、树碑立传,至少,也要赠予“董狐之笔”的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