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中二十年
柴刀——顾名思义,砍柴之刀,黑黑的一块铁,刀身一尺三寸,刀背厚、刀刃薄、刀锋利,刀柄嵌一黑色硬木。柴刀,本为阳刚之物。可谁曾能想,就是如此入手沉甸甸,黑中透刚的物件,二十年间,命运却将它与一秀美女子,
柴刀——顾名思义,砍柴之刀,黑黑的一块铁,刀身一尺三寸,刀背厚、刀刃薄、刀锋利,刀柄嵌一黑色硬木。柴刀,本为阳刚之物。可谁曾能想,就是如此入手沉甸甸,黑中透刚的物件,二十年间,命运却将它与一秀美女子,紧紧相连。
母亲十七岁下嫁父亲。
母亲的出嫁,说是“下嫁”,没有要降低父亲的意思。客观地讲,实情如此!年轻时的父亲,又黑又瘦,“浑朴无华”;而母亲,的的确确一枝山茶花,含春带露,惊艳四乡。所谓天生丽质,说的该就是母亲吧。
老爸能娶上母亲,许是缘分写在三生石上,三世修来的好福气……这话,其实有些自欺欺人。母亲之所以嫁给老爸,大概还是市场规律作用的结果。虽然他们日后感情很好,但这是后话。就当时而言,情况大抵如是。
那时,父亲家的日子相对滋润,勤劳的爷爷为老爸积攒下好些家财。富到什么程度呢?那会儿还不兴讲“有房有车,存款几何?”,无非是鱼满塘,谷满仓,牛栏里有牛,猪圈里有猪,另,手头还有些余钱。
母亲家则大不一样。外公去世早,外婆一人拉扯大四五个小孩,不容易呀。几个哥哥老大不小了,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说家里的绩优股,就只有如花似玉的母亲了。
母亲嫁给父亲,却并不曾享受几天轻闲日子。
母亲出嫁半年间,两个舅舅先后结婚。山里人善良,既是亲家,少不了大力支持。一年后,爷爷长年劳累落下的种种病根,一下子全都显露,并日趋严重。壮劳力的失去、看病、抓药、打针(没敢住几天院),一时,家里原有的那些积蓄,很快花了个七七八八。本算富裕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巴起来。家里像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有些惶惑不安。
父亲是个生性内向而木讷的男子;奶奶自嫁给爷爷,几十年间早习惯了对爷爷言听计从,性子出奇的温和柔顺。爷爷这一下病倒,这个家,似乎就只有指望母亲了。
爷爷考虑再三,把一串钥匙,郑重地交到母亲手里。年轻美丽的母亲,从此成了一家之长。
母亲接手管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家里剩余的积蓄拿出来,执意送父亲去到山外,学习兽医。
那时改革开放还没几年,除了分田到户的喜悦、劳动的激情,并没多少人会去考虑什么时代脉搏、社会走向,何况在这百里大山中。年轻的母亲,却似乎有种天生的敏锐:既然父亲的体质和力气,注定成不了山中的出色汉子,倒不如去学个一技之长,说不定将来还能盼个柳暗花明。
日后的事实证明,母亲这一决定,是正确的。父亲的性格特点,似乎天生就该是个兽医。他日,父亲凭借一手精湛的手艺,声名远播四乡八镇。
山里人的生活,靠山吃山。种田养鱼图个温饱,上山,才能换得生活必须的银钱,解决一家老小的穿衣用度、爷爷的吃药看病。
爷爷的疾病缠身,父亲的这一出门学医,日子的难,可想而知。母亲没一句怨言,从阁楼的窗台上,取来爷爷用过的柴刀,磨亮那一尺三寸刀锋。
周围的广袤山林,从此多了位英姿飒爽的操刀女子。
每天天蒙蒙亮,星光依然的时候,奶奶第一个起床了,在刻意压低的锅桶盆勺的清脆撞击声中,开始烧水做饭。大约半个多钟头后,母亲也起来了。简单漱洗过,坐在灶火前和忙碌的奶奶聊几句天,剥个鸡蛋,吃两个奶奶做好的热饭团,再带上准备好的午饭,出门而去。
山林连绵广阔,山路崎岖绵长。微曦中,母亲腰插一把一尺三寸长柄厚背柴刀,静静走在山路上,一双解放牌胶鞋,轻轻踢打着带露的石子,融入山林的寂静,进入到山神清晨的酣梦里。随着光线的逐渐增加,鸟儿的鸣啼,各种小动物的活动,山林在晨雾中变得活泛起来。
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无论深山抑或老林,哪里有好木材,哪里有母亲辛勤劳动的身影。刀起刀落声中,砍下的大树三三两两,趴满这山那岭。
每次的砍树,总要选择在不同的山岭。一是能在更大范围内选好木材,二是要给山林的树木留下生长空间。
连续砍上个半个月,就到了处理木材的时候了。经过半月的风吹日晒,提早砍下的大树,在自然的风化作用下,大量的水分已经被抽干,树木一下子变得轻了许多。这时的树木,母亲的力气可以对付它们了。
直溜的松木、杉木、樟木等被裁枝去叶,砍成一段段长短如一的木材,在林间空地上整齐地码好;裁剩的枝条以及其他杂木、弯木则被堆在另一边,等待他日就地处理:用来挖窑烧炭。
砍树是山里公认的重活,也是件辛苦活。
夏日里,早上气候还算凉爽,可一到太阳出来,温度迅速升高,山林就变得酷热起来。山里作业,衣服不能穿太少,以免裸露的皮肤,被树枝或林子里的荆棘、刺条划伤。工作不到半小时,身上的汗开始往外渗,一会儿工夫,里面的衣服就湿了。忙到中午,身上就几乎没有干的地方了,汗湿的衣服贴在肉上,粘粘的,滋味很不好受。
乘着中午吃饭,把外套脱下挂在树枝,既纳纳凉,也让山风和阳光把里面的衣服弄干。可一等到下午,衣服很快又被汗湿。整日里,人像被罩在一个看不见的,粘呼呼的罩子里。若不事先准备些解暑的草药,中暑的概率可不小。
吃饭也是个问题。天气热,早上带的午饭,要打开了盖子,放在通风的高树桩上晾着,以免食物变馊。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表层的饭粒,往往被强烈的阳光,晒成一个硬硬的如干黄豆般的小粒粒,硬得难以下咽。
冬天山上作业,情况似乎好点。热倒是不热了,干活还能御寒。可一早一晚日子难受呀,特别临到傍晚,温度下降快,身上干活出的汗却没干,寒风一吹,冷啊!一不小心就感冒了。中午在山上吃饭,冷硬的食物,让即便本是又累又饿的人,也提不起多少食欲。实在不行,母亲只好扒开落叶,在地上挖一小坑,拢些枯枝败叶进去,点上火,热一热,稍微享受下食物的美味,缓解缓解劳动的艰辛。
砍树也是件危险活。尤其砍大树,不懂技巧,那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砍大树,要看清树的大体走势。树的生长并不是均匀的,阳光、风向、周边树木的生长情况,都会影响树的走势,你得分清树是往哪边长的,哪边的枝条多,长势旺,哪边就是重心所趋。
砍树时,一般从重心所趋面下手。下刀不能只是一个着力点,而应该下砍一刀,上砍一刀;上砍一刀,下砍一刀。刀锋不能垂直砍,“上刀带点下力,下刀带点上力”,这样下刀,刀口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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