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外公与爷爷

人,随着时间的远走,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其实,老去并不可怕,既然它是人生必经的阶段,那么我们就选择欣然接受,微笑从容。对于一个家庭而言,老人,恰似一对活宝,又如一双寿星,使家变得完整而富于浓情。但在我的

人,随着时间的远走,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其实,老去并不可怕,既然它是人生必经的阶段,那么我们就选择欣然接受,微笑从容。对于一个家庭而言,老人,恰似一对活宝,又如一双寿星,使家变得完整而富于浓情。但在我的家中,在我的印象中,祖辈那一代离我们却似乎有点遥远,近乎平淡而无牵挂的概念。


外公、外婆,只见过外公,至于外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前几年外公也走了),自己茫然不知。
外公,每个月或每年定期从舅舅家取一些粮食,与两个舅舅分开生活着,一个人独自过起了小日子,只是逢年过节时往儿子家吃吃饭。他,一辈子以“一技之长”(制作睡椅或称躺椅)为生,日常中也种种菜、养养鱼、砍些柴等等,直到衰老、病重、离去的那一刻。每天,他总在忙碌,忙着制作睡椅各流程中的不同工作,偌大的厅内不时地发出敲响的声音。到了赶集的那天,他便徒步扛着做好的椅子拿到10公里外的集市上去卖,具体的行情如何,我不得知晓。不过,感觉外公凭着自己的努力,有了一定的积蓄,生活还是过得蛮不错的。小小的土灶旁经常飘着各种肉类的香味,再配上点小酒,别有一番惬意!
舅舅、外公的家就在我家的附近——几百步的路程,亲戚与邻居双结合,亲上加亲。都说,距离才产生美,而我家与舅舅家虽然相距不远,但却始终保持着那一份难得的亲情感。平时,只要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相互之间总会伸出热诚的手和投入纯善的心。对于自己,从小到现在,待在学校的时间占居了绝大部分,虽然有时会去外公家串串门,但相对来说接触的次数仍旧不是特别地多,没有深层次地融入,留有适当的距离感。出现这样的状况,我想与当时自己幼小的年龄和“无知”是分不开的,现在回想——仍存点点悔意!
当然,每次去外公家时,他总会摆出各种好吃的,一定要看着我吃上几口或是果类装满了我的口袋方才满意,露出热情的笑容,显得尤为亲切。此外,外公对我名字的叫法跟别人与众不同,是那种听起来舒坦的味道。太多太多的感人细节,此刻已不能再细细数来,难忘他的音容笑貌,更难忘他对我的好,心中万分感激。遗憾的是他已离我而去——病重那期间,没有去看望他;走的那一天,也不在他身旁,没有送他最后一程。突然间,一切就那样消失了,没有泪水,没有伤情,唯有感叹与追忆!
如今,外公那灶房早已被杂草遮蔽,而大舅一家人去了三明定居,小舅一家去了福州,亲人都已搬离,偏僻的山村显得越发地寂静了。


爷爷、奶奶,这一对老人,对于绝大多数家庭来说,他们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带来了无限的亲情与温馨。然而,我却从未见过自己的爷爷(第一任)、奶奶,头脑中不存有这两个鲜活的词语,更别提祖孙间的那份情感了。
第一任爷爷,也就是奶奶的第一位丈夫,不知是何原因,他过早地离开了人世间。后来,奶奶也匆匆地走了。对于他们的离去,自己从未问过父母,于是也就没有了确切的答案。
第二任爷爷,是在第一任爷爷去世后入赘的,成了奶奶的第二位丈夫。他的到来,生下了父亲及他的几位兄弟姐妹,接下来也就有了我们孙辈一代。如果按血统来说,第二任爷爷才是我们的亲爷爷,于此而言,我们本不该姓黄,而是姓张,因为第二任爷爷的姓氏是张氏。当然,最终我们随了第一任爷爷的姓氏:宗族的姓氏——黄氏,只为传宗接代的使命,作为儿孙本就应该随宗而姓的。可以说,第二任爷爷的到来,不过是为我们黄家延续根脉、传承后代而来的。(注:以下所称“爷爷”,均指第二任爷爷。)
不懂得爷爷的真实姓名,只知道老家人用老家话叫他“舍根”、“傻根”。“舍根”、“傻根”,一个舍去,一个傻乎,这样的言语用于描绘、形容爷爷的一生,是多么地贴切和吻合,无厘头的欲笑还泪!
父亲及他的几位兄弟分家后,根据田地及家产分配的情况,最终由二伯(二伯为第二任爷爷的大儿子,大伯由第一任爷爷所生)和小叔履行爷爷的赡养义务。可是,事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当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没有多少劳动能力时,二伯一家人便舍弃了他(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二伯娶了一个恶毒的女人,渐渐地二伯也被这个凶狠的女人降服了,不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再给他提供任何的所有,完全置之不理。为此,小叔家与二伯家经常吵架、打闹,甚至去了法院评理。结果,二伯夫妇仍旧对爷爷无动于衷,毫不理睬!二伯家人与其他兄弟间陷入了僵局,不再相互往来,村里的许多人对二伯夫妇也冷淡了。
后来,爷爷一个人在一间空荡荡的大厅内安起了孤独的小窝,每个月从我家(我家本无赡养爷爷的义务,不过从情理上说还是应该养育老人的)和小叔家拿一些粮食等食物,大伯从宁化寄回一些费用,简单的生活就这样潦倒地过着。接下来的日子里,噩梦远没有结束,二伯夫妇总会时不时地找各种理由扰乱、纠缠爷爷本就平静而孤苦的生活,把爷爷微薄的钱财抢为己有,让人不得安宁!
一年四季,爷爷总是穿着那几件破旧的衣裤和那双破旧的皮鞋,拄上一根木杖,到处游走着。要不就是坐在家乡那棵古松树下晒太阳,一坐便是一个上午或是一个下午,一个人独自冥想那冷冷的世界!
爷爷,他的一生是凄惨的,没有坚持自我的自由,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利;爷爷,他的一生是懦弱的,没有勇于反抗的力量,行动的步伐被紧紧地束缚着,命运任由他人摆弄;爷爷,他的一生是苦命的,当把儿女培育长大后,他的生命从此变得轻微。他的亲长子、大儿媳抛弃了他,使得他低贱的生命静静地苟活于世,常常奔走于其他儿女之间,只为有口米饭填饱饥饿的肚皮。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无情地走远了。
在我读高中的那期间,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古松树被雷电击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之后,古松树枯萎了,彻底地结束了生命。再后来,爷爷病倒了。人如其树,是预兆,是巧合,不论是什么,他们都倒下了。爷爷去世了,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人告诉我他走了。最后,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当我回到家中时,才知道他的后事已于那天处理完了。他的离去,没有人伤心,没有人哭泣,反倒是一种解脱,从未有过的一种轻松。一切是那么地平静,平淡如水,似乎大家早期盼着他的生命能够快些消逝。
如今,回想自己过去的麻木与无能,真有些后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