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说

如此之说

发煦小说2025-06-14 00:56:27
(一)孤单是一堵厚重的城墙
隔壁的些许灯光,没有年轮。它只是一小段时空。没有插曲,没有旋律没有灵魂。只有温存。最终落在洒满泪光的地方。
眼泪掉到记忆的城池里,没有声响。我想,如果彼此离得太远,千万冷暖自知。
渐渐习惯了枕套上口水和被窝里汗水的味道。一个人住。生活因简单而龌龊。我没有想过太多。胡碴长到了该削去的时候,没有人理会。阳台上挂满要打洗的衣物,像是兵荒马乱的战场。只有当指甲掐进白森森的皮肉里,才能感觉生疼。
日子已经开始麻木不仁。
丁当的《离家出走》。我出门的时候客厅里的CD唱机正好播放到这首歌曲。也许只是一个巧合罢,并不意味或者预示什么。我想,听到的许是幻觉,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那些叛逆,在安全感的背后,隐隐作痛。

安宁的夜。睡了的街灯。只有雨点还在叮叮咚咚地行走。我穿了一件白底的宽领衬衣。口袋里的信封褶皱的像一个盛开的笑容。那里面塞满了过期的票根。每一张都是一处怀想。我没有邮寄的对象。这个天空如洗的城市里。我只在路过。我只记得,明晃晃的阳光跟闪着霓红的天桥。
这是那么深长的一条路。有风声跟阴云。我预见不了往后。我只顾埋下头走了很久很远。直到原点那个广告牌从视野里消失不见。我停下来。左转。电影院在斑马线的另一端。我只剩下几枚一角钱硬币,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对着路边画报上的影星愣愣地呆。钱包在上个街口掉进下水道里。从我上衣的口袋。其实掉钱就跟失恋一样令人心痛,而我们无能为力。
我一直是这样的迷糊。好几年下来。

硬币最终只换来了一串棉花糖。这也是我此刻仅能支付的晚餐。可是我终究没吃。路边有一个行乞的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望着这个小摊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他无限渴望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那么执著地贪恋某一事物,有时甚至是经不住起落的感情。我想他比我更需要这么一份晚餐作为礼物。于是我走近他。我用指尖嵌入他蓬乱的发堆里,然后把藏在身后的棉花糖塞给他。转身的时候,我听见一种无声的快乐,在饿得空荡荡的心房周围回响。有人说,我们的心里长年住着两样东西。柔软不堪的怜悯,以及瘦比黄花的念想。

猫叫声此起彼伏,缠绵悱恻。我突然觉得猫咪比我幸福。晴朗的时候晒一小下暖暖的阳光。并且时常在黑暗的角落,与自己的小情人甜蜜地粘着。如此单纯不加掩饰。也许直截了当的情感,更容易遇到想要追寻的幸福。像仙人掌,烟火和雨滴。记得海子说过。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音乐公园的草地上,有很多依偎的情侣。他们热情地拥抱,亲吻。彼此温暖,彼此诉说,彼此幸福着。在这个暖流路经的境域里。肆无忌惮。
而我是一个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一个人在宽敞的人行道上像个孩子一样,乐此不疲地踢一个空可乐罐子。周而复始。而我们在重复做同一个动作的时候,多半是因为难捱的寂寞。有时候我们不断地行走,也是因为寂寞。
我湿漉漉的站在邮局门口。周围空旷得如同谢幕的剧院。多年前我在这个地点等一场恢宏的音乐会。只有我一个人。从始至终。然而我从未质疑过这也是一种孤单。与生俱来的。我想,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只是来不及记述那些恍惚的瞬息。凭着温暖的借口和幻象,抵挡汹涌如潮的缺失与寂寥。

街心那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面前。黯黄的光影里是一张熟悉寞然的面庞。我拍着他的额头,微笑说晚安。
可是在熄了灯的卧室里。我对着一小点难得的月光和墙上的复古钟发呆。我不知道睡眠对某些人来说是否是一种奢侈,还是一次恩慈。
我睡不着。我只是想哭。我只是失眠而已。这不是我的错。
我习惯了在凌晨的时候用短信发晚安。在这个时刻想起一些特定的人,好比一场深远气派的温习。
总是有些事物和画面,无法剪切或做任何变更,像一桩桩上了锁的心事。

之前有过学习摄影的想法。和朋友约好去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记录那些无法言语的风景。却最终因为朋友的放弃无疾而终。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对朋友也对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梦想。
于是疯狂地做梦。梦里突然出现了《重庆森林》里那个叫作阿武的男人。不停地奔跑让身体里多余的水份蒸发掉。不再去想那些身世之外的事件,不再有生猛的冲动,不再对女人有过多的奢望。
我常常在深夜里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球鞋,批一件防水气的外衣。到体育场的环形跑道上,执拗地绕圈圈。累了就倒在边上足球场的草坪与安静的夜色对垒。那时候天空特别像一尾穿着黑色披风的鱼。而我一直等到它的肚脐发白,一切消失跟结束。没有多余的幻觉。

(二)幸福它来的时候轻手轻脚
她在白昼出现。在不到50公分的距离。在我的瞳孔也在脑海里。
她有轮廓分明的锁骨,以及麦色健康的皮肤。笑起来牙齿洁白。
我们彼此缄默。两个人之间应该有什么。距离,秘密,或者其他。
安静在早茶坊里漫延。
其实,我们并不熟识。只是恰巧坐在了一张茶桌而已。
奇怪的是她并不喝茶。只将茶水来回倒在两个烟黄的抹砂杯里。如此反复。动作娴熟。表情谲异不可一世。
我好奇地问这举动的缘由。
她没说话,却从上衣的兜里掏出笔和一本封面印有刀刀的notebook。
翻过去几页。她写。一杯茶水蒸发的时间。就是一辈子。我的声音。在这之中的某个时刻丢失。
我恍惚了一下,心立马开始沉淀。渐渐滤出一了个还在雏形的故事,有动听的开局与锐利的结尾,以及黏满伤感空气的高潮。
那些美好的音色,并没有丢失。我安慰她。它们只是缥缈在每个斟酌瞬间茶壶氤氲的水气里。我听的到他们。
她笑笑。写道。那只是表象,只是用来唏嘘的慰藉。不过还是谢谢。我要走了。
她起身。真的走了。
我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拼命地往身体里灌着茶水,直到产生漂浮游潜的错觉。世界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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