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眼
一、
如同过去那些许多个无事可做的下午一样,我坐在桌前伸直腿,后背贴着一块松软的靠垫,头侧向一边倚着身边书架的侧沿。耳机里跳跃出的旋律铺满周身,分明是令人振奋的迷幻音乐,但却又逼向绝境般的让眼前的寂寞大面积铺展开来。
“砰”的一声脆响在耳机外炸响,还牵拖着一连串细小的碰撞坠落声,这声音瞬间似是要把我带向那个夏日的早晨。摘下耳机循声望去,窄细的过道本该布满阳光,现在却填充满了灰蓝色的暗影。过道尽头的阳台上晾晒着的衣服掉了下来,我不得不脱离这个姿势去拾起它们。
起风了,身体紧贴着窗站着,手中那被劲风吹落的衣服还带着些微潮湿,窗外的阴沉雾霭不知是在何时积蓄起来的,在我注意到的时候,目所能及之处已满是潮湿的小圆点了,也就是在那抬头的一瞬间,百万银丝散下。落雨了。
二、
夏日,刚过四点天便会迅速转而大亮,睡眠时对光线极为敏感的我往往就在这个时间点上醒来,带着慵懒倦意蜷在夏凉被里面不愿起来,这时候往往会选择塞上耳机,随机听几首歌。
过了六点,房间的窗户就会发出“砰”的一声响。那时候家住一层,稍探头出去就能看见叶君那张咧着嘴笑的傻脸,他站在楼下挥着手,另一只手提着扭成绳状的外套,他指指自己身边的空地,用嘴形给我说:“傻瓜,快下来。”
这时候我才会从床上爬起来,在5分钟内完成换衣、洗漱,然后下楼和林君一起沿河跑一圈。而那声在窗户上炸裂开来的声音是他给我的信号,叫他口中的这个懒鬼——我,起床。就是这样简单把衣服甩上我窗户的动作,砸碎过了两块窗玻璃,可是他依然没有改变叫醒我的方式,哪怕是打个电话都不肯。
跑到后半圈返程的时候,我和林君都停了下来,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面前的河水顺着凿成阶梯状的河床向下流,在尚且安静的早晨,这水流落差的声音居然是悦耳的。
在我盯着那顺着细小凹槽自阶梯向下流淌的水流出神时,林君忽然认真的问我:“你有想过以后会是什么样吗?”
听着他那有些沉重的语气,我眼神像是定住了一般,只顾着看那平顺的流水,没有去看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只是平平答道:“没有。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林君没有停止提问,但他把身体压低,将头探向前去,这样我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那尚且平静的声音:“就是,在你需要为自己做出一个选择,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尽量轻松的将话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想这么多干嘛,现在还没到我们做选择的时候呢,我们是被人挑拣的对象啊!”
话刚说完,不等到林君给出答复,我就匆匆看了一眼手表,催促他:“快啦,回去了,不然该迟到了。”说着就揽住他的肩膀,把依然挂在栏杆上的他往回程的路上拽。
林君硬扭着不肯跟我走,手指着河面上不远的平缓处叫我看。我看到的只是一片平和,河面上间或浮着几枝树枝。林君又叫我仔细看,我这才发现有些地方有着小小的漩涡,像是从中心那一点慢慢把河水吸了进去似的,漩涡平稳自信的旋转着。
这回换成了林君,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声音轻得让我几近听不到的话,不等我反问,他就把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往我脸上一甩,迅速跑开后声音才飘来:“比比看,谁先到。”
我一边口中骂着可恶,一边忙着把外套从头上拽下来在腰间系好。那小子抢先跑出一大截,害我一通苦追。
三、
第二天,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迈过七点,而我依然赖在床上不愿起来,那迟来的叫醒声终究在这一天迟到得太过,而被从这一天的时间表上挤了出去。
到了学校,直至大半个上午过去,林君的面孔依然没有在眼前出现过。我探寻着想要找个人问一问。
林君同座的女生头都没有从面前的自制习题簿里抬起来,手里的演算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说:“你不是和他最熟吗。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自己竟都没有发觉,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和林君之间就被划上了一个连接符,像是被分了类似的归在一起,从不感觉到不自在,从不觉得厌烦,也从不觉得再需要其他,或者更多的朋友。而现在,在没有林君的时候,我环顾四周,仔细看着这个教室,里面分明熟悉的一切却都变了味,散发着微妙的不同气氛。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肯把头从书本间抽出来,即使是在这短暂的用于休息的课间。不,还不是所有人。坐在后排的苏芙蕊摇着椅子,塞着耳机,摘下眼镜的她闭着眼,头似乎是在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而轻微晃动,就在我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朝我站着的方向挥挥手并笑了一下。
我心下一惊,倒不是出于那种自己的窥视恰巧被人发现的那种心态,而是有些惊讶摘下了眼镜的她居然看得清我。
苏芙蕊拈起那副镜框轻薄的眼镜,说出解我疑惑的话:这是平光镜呀,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有在认真读书的学生模样。
突然间脑海中就蹦出了这样的画面。我和林君走在林荫道下,我口中抱怨着天气的炎热,林君突然指了指前方一个女生的背影:“你看到那个梳着辫子的女生了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迎着刺眼的阳光看去,看到的那张侧脸恰属于独行的苏芙蕊。“怎么了?”我问。
“就我的观察,好像只有她算是和我们同类。”
就在意识到的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些不懂林君了,他确实比我早太多看到了许多东西,因为处在这一空间的大部分人在这样的时间下,是不会去注意自己看起来怎么样的。
“林君呀,我看你不用担心他。他兴许是拉肚子了,你看他那么瘦,多半是肠胃不好。等明天他就又会活蹦乱跳的出现了。”苏芙蕊比划着向我说,轻松的语气并没有让我减轻担忧,即便是随后响起的上课铃声也没有办法将它从我脑中驱逐出去。想来此刻的这种感受都该是在那被称为直觉的东西的力量驱使下而产生的。
四、
直觉有时准得出奇。到了晚上,我给林君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家里的座机拨通也是久无人应答。
接下来的三天,我的数通电话将“不在服务区”生生打成了“已关机”。那个不带感情的女声在听筒那边对我说了太多声对不起了,但是依然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电话没有被接起,连老师也不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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