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赌事

山村赌事

宇室小说2025-04-09 15:36:24
鄂东南与江西省交界的地方,把父亲称着爷,把母亲叫着母。这一带的土语最难听懂,与武汉、南昌的话大相径庭,自成一系。这里河流纵横,阡陌交错,是典型的鱼米之乡。这里有山,山皆不高,植被丰茂,以松树为最多。按
鄂东南与江西省交界的地方,把父亲称着爷,把母亲叫着母。这一带的土语最难听懂,与武汉、南昌的话大相径庭,自成一系。这里河流纵横,阡陌交错,是典型的鱼米之乡。这里有山,山皆不高,植被丰茂,以松树为最多。按理说,这么个好地方,应该是生活富足,人人安居乐业吧,然而偏不,这个县却是个穷县。首先是人口多,号称百万,地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人。这些人又主要从事农耕,地少人多,农药、化肥像疯子一样的涨,流血淌汗地干上一年,只能混个囫囵肚子。这里的人又是极要面子的,好攀比。婚丧嫁娶,无一不追求尽善尽美。男女青年订婚的彩礼钱已经以万为单位计算了。我的天,这些土里刨食的人,三五年也未必能刨出一个媳妇来!于是,只要是初中一毕业,或者年满十六岁,不管男女,就算为沿海一带的电子厂、鞋厂、服装厂等培养了一名劳力,这个县就成了劳务输出大县,每年县电视台都要播出打工仔们通过邮局汇了多少钱来,年年都比上一年递增,居然成了当地党委政府的政绩。
胡家洼村是一个典型的打工村。平时村里见不到十六至五十岁的人,只有留守的鼻涕娃和同样流着鼻涕和老头老太太。但一到春节就热闹了,形形色色的人都回来了,家里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就都快活起来,鸡叫狗鸣,山村在这几天就有了生机。
我春节也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供我上了大学的,土地肥得流油,却无法满足现代生存欲望的小山村。爷和母都是七十岁的年纪了,弟弟和弟媳都去温州的鞋厂粘鞋底去了,老两口带着我弟弟的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平日里就那么一天挨一天的活着,他们最盼望春节的来临。我也有三年没有回去看望二老了,他们听说我今年回家,电话里就流露出激动,声音都颤抖了,爷连续重复着,啊,你今年回来?真的回来?
我是下定决心要回去了。再不回,村里人要笑话了,混得不好吧?不敢回来!而且我真心地想念父母。去年阴历三月初八,是我的生日,连我自己也忘了的,妻子也记不起来,我母却打了个电话来:“强伢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买点好东西吃!”我母是步行了三公里的路到村委会打的电话。当时我左手拿着廉价的手机听电话,右手托着五元钱的盒饭,眼泪不由自主地淌进了饭盒里。我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去麦当劳吃了一顿。我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里煎熬,痛苦无人诉说,回家去养养伤吧!养好伤,再来这城里被人咬,也偶而的咬咬人!其实说穿了,我回去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我作好充分的准备,豁出去了,带上一万元钱!妻子唠叨说是积下来若干年后买房的,而且一脸的愁苦相。真是妇人之见!我清楚我的家乡,不多带点,说不定这张脸面就要丢在家里了!
偏又是百年不遇的冰雪灾害。北上的火车过不了贵州和湖南。我一咬牙,订了张机票,钱就只有八千多了,妻子说什么也不追加了。我坐的飞机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所有的人都绝望了,突然说可以登机,大家蜂拥而上。飞机到了武汉上空,打了几个转转,小心翼翼地滑在了结冰的跑道上。
大地一片白茫茫,好在太阳就像欢迎我一样,第二天就露出了笑脸。公路上的冰融化了,汽车能走了,一车人心情都不错,还有人主动与别人攀谈。我回家的旅程就在一种逢凶化吉的窃喜中顺利结束了。
爷和母、弟弟和弟媳及他们的两个孩子早早在村口等着我,他们在积雪上跺着脚,脖子伸得长长的盯着村口的路。弟弟跑着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包。我母拉着我的手,在我身上到处摸,嘴上说,真瘦!咋这瘦呢!爷说,强伢子还没到长肉的时候!
回到家,围在火塘边,母去灶上煮红糖鸡蛋,弟弟一边说话一边老是心神不宁的样子。爷就有点火,看你那火烧屁股的样子,要去输钱啊!弟弟嘿嘿笑。弟弟对我说,育生他几个在堂前玩,一会儿他们要来我家,说要摆一桌为你接风啊!老家的风俗,一村都有一个祠堂,腊月二十六开始烧火,一直到正月十五熄火。育生是村里的主任,开了一个砖窑。他哥是县检察院的副院长,在农村人眼里,势力大得很,育生小学没毕业,被他整成村主任了。育生要来我家,是给我面子了。
果然坐了一会儿,育生他们来了。同行的还有雨生和黑皮。雨生的手里有一副麻将牌。育生说,欢迎你回家啊,我们村的大秀才!我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我读了大学,但我混得没有他们好,他们都是砖窑的股东。育生一副老大的口气叫弟弟,快摆上,你哥回了,你怎么这个态度!弟弟就去搬桌子,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一声令下。育生说,我们玩一吧,强伢在外面挣大钱的,玩小了不过瘾!玩一就是一百元一炮。我急忙摇头,我说,最多玩小二,我在外面不玩的!小二就是二十元一炮,其实也够大了,手气不好也要输上千元的。我看见我爷给我使眼色,他是怕我不会玩会输啊。我说,我不懂我们这儿的玩法,让我弟帮我玩吧,输了算我的。育生说,那你就在旁边看,看会了自己上啊。弟弟就迫不及待的上场了。他们四个打起麻将非常专心,母给他们端来米花茶,也不用匙,抬起碗就喝。雨生还被烫了嘴,唏唏哈哈的吹气,惹得一屋人笑。弟媳在旁边说,看这几个赌鬼!他们也不理会。不多一会儿,个个脸红油油的,经常为算帐不对而争吵。我在心里想,这那是来看我啊,这是专门来赌博的。就陪爷说话,不理他们。转眼到吃饭时间了,母把菜都摆好了,叫育生他们几个,连叫了几回,他们才来,嘴里还在说着牌桌上的事。育生说,赶紧吃,吃了再来,这次强伢上!我说我还没看会。育生说,你看都没看,怎么会!一屋人又笑。他们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又上桌了。这一场战斗,直到晚上十二点还没有散场的意思。爷说,我们睡吧,他们肯定到天亮了。我就拿了一千元钱给弟弟,说我去睡了,你要是输完了,就收场。育生说,也是,你累了,先睡吧。
第二天早上我醒了,堂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声,果然玩了个通宵。又过了一会儿,育生说,收场吧,大家睡一会儿,吃完中饭再来!就听雨生说,我输了一千六!弟弟说,我输了三百!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输得不多!
我吃过早饭,想出去转转。爷说,现在村里没人,吃过中饭才会有人!我就去村子的周围走。我看见我们小时候摸鱼捞虾的小溪变成了一条臭水沟,往日青翠欲滴的毛竹林基本消失了,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无精打采的样子。水田里长满了茅草,好久没人种了。大树都被挖走了,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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