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菇情

当秋雨开始漫坡,从没锋利的笔头日渐秃拙的时候,于不经意间见街头或竹背、或小桶装着的三塔菇时,木纳、呆板已成为常态的我有了些许兴奋,因听了大娘顾及卖完后要乘车回很远的地方的劝导买尽了用竹条串着的剩余三塔

当秋雨开始漫坡,从没锋利的笔头日渐秃拙的时候,于不经意间见街头或竹背、或小桶装着的三塔菇时,木纳、呆板已成为常态的我有了些许兴奋,因听了大娘顾及卖完后要乘车回很远的地方的劝导买尽了用竹条串着的剩余三塔菇又经不住另一处大姐说“我的新鲜多了且价钱更便宜”而买了她剩下的山珍回家时,一路上陌生路人问价和评价的声音便在我耳边时时响起。人们那亲切而和善的眼光让我有了久违的感觉,市场化的时代让城市充盈着漠然,除了金钱和利益外人与人之间已难见那份对与已无关的人和事的一点兴趣!我知道我是没有吸引路人的魅力的,人们看我其实是看那一朵朵三塔菇。细琢磨添少许悲哀,一百多斤的我还不如微小的三塔菇让人关注。哎,有时人还不如非人的东西!
如此便勾起了我流失多年的好奇心,三塔菇书名为何?怎样烹制味道更鲜?农人喜欢的三塔菇为何从未登大雅之堂呢,无论是食谱甚或文人文字中似乎未曾提及?
在秋雨般的琐碎事务中终得清静一刻,在网络中终见三塔菇篇幅,牵手“南方雪”文字的思绪一下回到那个无忧的太阳雨后的绿色阳光年代。
这段时间正是吃三塔菌的时候。当太阳雨一次又一次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到达地面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到了。每次,这样的雨下过之后,小区附近便总有三三两两的农人蹲着,他们的面前则是用塑料袋或竹篮子盛装的或大朵或小朵或新鲜或不够新鲜的三塔菌。
前天是月半,下午在岷江边用眉山的方式祭奠逝去多年的父亲后,让老公自己开车回家,我则独自一人往回走。虽是八月中旬,但天气并不炎热,时时有初秋的风吹过,在家久坐之后,这样走走路,看看风景,想想心事,甚至什么都不用想,其实也是非常舒服自在的。当然,若遇上两三个卖三塔菌的农人,便会平添一份快乐。我这样说,其实已很明显:前天我就得到了这样一种快乐。
提着新鲜的三塔菌,刚到楼下我便放开嗓子喊起了老公的名字。这样高声武气,在我非常少见。老公以为我出了啥事,拉开窗户急急忙忙往下看。见了三塔菌,老公也兴奋。我让他拿上相机赶快下楼,他却说:“你想摆拍嗦?小区的草地可不是生出菌子的草地。”被他识破,只好上楼。看我不甘心,他一朵一朵拿出,小心地放在地板上,把它们拍了下来。看他已略显粗壮的腰身有些笨拙地东挪西调,我心里竟泛起丝丝酸楚:日子,在我们看似漫不经心的脚步中,它是怎样溜走了的啊?而我们生命的页码,在一页一页地翻过之后,最终会到达什么样的远方呢?
清烧三塔菌是老公最爱吃的一道菜。二十几年前,我们刚刚结婚,在川南小城过着心远地偏的日子。教书、读书、写作、听音乐、交友、郊游、打升级,把庸常的日子填得满满当当。学校在县城郊区,这样下太阳雨的时节,我们常常在课余沿乡村公路向山里走去,我们知道,总会遇到卖三塔菌的农人。那时候没有塑料袋,农人往往把采集到的三塔菌用竹蔑条串起提在手上,老远就能闻到幽远清爽的香气。在我闻来,这气味不比空谷幽兰差到哪里去,尽管空谷幽兰的香水一直是我的最爱。
每次我们都不会空手而归。少的时候我和老公享用,多的时候就通知几个朋友一起饕餮一顿。有肉的时候就清烧(那时没冰箱,吃肉哪有现在方便),没肉的时候就素烧。
记得第一次烹制这道菜时,我让老公厚着脸皮到教师食堂去分一点瘦肉。老公回来时兴冲冲的,手里拿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说是厨师说的,有点肥肉好吃。我早已把菌子洗干净,叶片用手撕开,菌杆用刀斜切成段,再切了一些大蒜放在一起。看过肉,我考虑之后,把肥瘦肉分别切片,待锅烧热,先把肥肉下锅翻炒,油基本出来后,同时放入菌子和蒜片,再搅拌翻炒片刻,加入适量清水,以刚淹没菌子为准。中火闷烧片刻,把用盐与芡粉码好的瘦肉片一一夹进锅内。这时不用翻动,待肉片慢慢烧熟变色后,才用锅铲轻轻搅动,二分钟后放入微盐便可起锅装盘。
这道菜汤色清亮,菌片、蒜片和肉片均呈乳白,口感细腻又略带爽脆,滋味清雅又回味绵长。由此,老公一吃便爱。以后,只要是吃三塔菌的时候到了,他便总是提起,甚至不厌其烦地去等候提了菌子的农人。
后来,离开了小城,吃到过很多菌子,峨眉山的,乐山的,眉山的,成都的;路边店的,大酒楼的,专门卖山珍的;精致的,乡野的,老公都说,没有从前的味道。
其实,谁不知道呢,生活中每天都在悄然发生着许多微妙的变化,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迹象。就像夫妻之间,现在相看的眼神能和当年相比吗?现在做饭的兴致能有以前高吗?永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点一点的变,不经意的变,日积月累之后,又会在什么时候让人蓦然惊悚。也许,这才是站在地上的生活吧?
站在地上的生活,美丽而真实的生活!
感动于“南方雪”的三塔菇情结,欣赏真实美丽的文字——情感,惊喜于又可以在他的博客里叩拜许多圣洁美丽高贵的灵魂,在真实干净的文字中享受、陶醉、迷恋、沉沦……
陈大华,一个熟悉的名字,江油诗坛“三剑客”之一,忘记了窗外细雨的“嘀哒”,只让灵魂神游……
读《百坡》,又是另一番感觉:朴素的装帧,干净饱满的文字和冲击视觉的图片里,有一种氛围,像是深秋里开放的黄角兰,清香,飘逸,悠长。她使人安静,冥思,清高,靠近朴实和真诚。捧着这黄皮肤的书,移步窗前,好像是搀扶着多年前失散的知己。这样的书,适合在窗下阅读,让自然光,从森林那边斜射过来,最好掺和些鸟语炊烟和野草的气味。你要轻轻地,从边缘撩开书的封页,不妨让食指去舌尖沾取点唾沫,那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要慢,慢慢地翻过一页,如同推开一扇精巧的木门,你带着自己的身体跨过原木的门槛,岷江河谷的山风迎面而来,湿润的空气里,有墨的香味,很浓。这时,闭上眼睛,视野就扩散开来。一片在阳光里蠕动的土地,像打开的卷轴,大江东去,千帆竞发,丝弦歌舞,明月低悬处,有人正把酒临风,挡住去路,仰望,此人正是苏东坡。这是进入眉山的第一道门,无形的,必经的,不可逾越的门。千百年来,有多少衙门在风雨中腐蚀消隐,这道门却香火不断,代代相传。
嘘唏,为自己的浅尝辄止的浅薄和狭隘而不自知,一如昨天目睹十三岁孩子在父亲生日宴会上的发言、主持的得体和表述的准确催湿宾客眼角的才气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