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景
我想,我真的感谢他。让我拥有如此年华。
——题记
1
前段时间整理书本的时候,在夹缝中掉出一本随笔本,那是几年前的了吧。抖落一些灰尘,翻开曾经的记忆,那些鲜活的青春,在我眼前流动,仿佛久远的景致,带着氤氲的水气渐渐抽离出一个少年的影像。仿若幻像。
在青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成全了我们内心的涌动,尽管最终变为无能为力的触及,但在日后离散的年岁里,他依然会被平整地铺陈在记忆中,并且让我们用最纯澈的心情艰苦卓绝地想念。
那是一条无法泅渡的河流。横亘于时光之中,不动声色地流逝。
曾经喜欢过一个眉目清澈,却不羁叛逆的男生,在传统的价值观里,他的确不是一个好学生,成绩倒数,经常逃课,一副浪荡子的样子。可我总觉得,他的心里一定有着一座不为人知的寂寞城池。
这是我的敏感。亦或是我的自以为是。
曾经一段时间,我和他同桌,按照老师的说法,是“在学习上帮帮他”,我欣然接受。彼时,我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家人眼中的乖乖女,我有干净的笑容,有明亮的年华。
他上课基本以睡觉为主,醒着的时候就喜欢哼哼歌,一脸满足的表情。他对我诉说他对音乐的热爱,说他想考音乐学院。我心中无限喜悦,为他向我诉说而无比感激。听着他滚烫的梦想,我差点热泪盈眶。只是我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这一直是我的本领。
我如此害怕泄露了心迹。
我对自己太没把握。
他篮球打得很棒,每次学校篮球赛,他都是我们班的主要得分者。依然记得一次篮球赛的中场休息,他被几个女生围着送水送巧克力,而我站在篮球场的另一侧,手中紧紧握着一瓶矿泉水,却无法移出一步。在那个灼灼闪耀的盛夏,我感到我的暗恋如此卑微。
后来的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却一直不露声色。有一次不知听到谁说的,他似乎也是喜欢我的。
那么,那么……
2
时光如河流一样,平静流逝却又深藏暗涌。有时却会有大片的波涛袭来让你措手不及。
我记得他要转学的那一天,阳光是那么毒辣,像是有要融化掉一切的决心。
或许,有些什么,该融化了。
他像平时一样开心地笑,甚至有些放肆,偶尔也会突然地沉默,眼角有不可言喻的桀骜和倔强。我看了,心中有无限的心疼和不舍,眼前这个少年,让我怎样的心心念念,让我在多少个夜晚,想到他,就会落下泪来。
这些,只有我知道。
如今,他要走了。这一走,我们是否就散落天涯,然后,相忘于江湖?
我没有像小说里写得一样向他告白,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
终于,他走了,留下一地的想念与悲戚,好似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是满目耀眼的寂然。我站在风里,把它们扫进心里。疼痛,让我更加清醒。我明白,我们的故事从来就没有开始,更不用说结局,就如一出折子戏,因为残缺而美丽。
但我真的刻骨地痛过了。如此切肤。
3
岁月如藤蔓一样沿墙壁向上爬升,带着无法言喻的寂静迫近天空。
往后的岁月里,在街上看见一个背影熟悉的少年,仍会有一种喜悦和紧张迅速攫紧心脏,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又会涌来大片的失落和庆幸。之后我定了定神,舒一口气,摇着头对自己笑笑。
那一刻,我知晓了成长的意义,我明白了青春的遗憾与缺失。
那是一种失却温度的心情。因为深深爱过,所以懂得。
过去终将是过去,无力挽留的东西终究无力挽留。我想,记住那些激烈的心跳,记住那些涌动的心情,就够了。
记得黄碧云说过,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记忆与想念,不会比我们的生命更长。
是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想念不再热烈翻滚,甚至时光已把这份执爱切得破碎,但我一直虔诚地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始终站在心中最明媚的角落,以最美好的姿态镶嵌进我们的灼热年华。
那些时光如同幻景,一幕幕,在我眼前重演,完成了与瞳仁的交接,然后,渐渐模糊。
我知道,那样的年华,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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