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居散记
父亲在院子里踱着步,巡视着我的菜园果园及花园。“嗯,不错不错,园子收拾得有模有样,比我在家的时候强多了。”父亲一边四下里看,一边赞许地点头。“嘿嘿,咱好歹也算个老把式的后代,不把地种象样还行?”得到父
父亲在院子里踱着步,巡视着我的菜园果园及花园。“嗯,不错不错,园子收拾得有模有样,比我在家的时候强多了。”父亲一边四下里看,一边赞许地点头。
“嘿嘿,咱好歹也算个老把式的后代,不把地种象样还行?”得到父亲的夸奖,心中不免得意,手里的活更麻利了。
这阵子天旱,水浇得勤了些,苗长得快,草长得也快。西红柿的水杈也开始疯长。为了不影响柿子结果,我得利用早晚休息时间不时地修理它们。
自从今年父亲把这个院子交给我(其实我不过是暂住而已),我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光种子商店就跑了几次,恨不能把所有的种子都搬回家。什么辣椒、茄子、豆角、黄瓜、西红柿都各栽种了两个品种,还有、生菜、小白菜、水萝卜等时令菜蔬也不可或缺,至于玉米、向日葵、南瓜、冬瓜、丝瓜等也各有自己的地盘。院子里能利用上的土地都被我见缝插针地种上了蔬菜和花草。总算有了自己做主的机会,我实实在在地体验一回当地主的感觉。
“咦,这是什么苗?”父亲在地头前停住了脚。
这两垅豌豆种得晚了些,还没有开花。密密的头挨着头,肩挨着肩,在晚霞中透出盎然绿意。
“这是咱家的新成员,刚加盟的。”我打趣到。
“先别告诉我这是什么,让我自己猜一猜。”七十岁的父亲孩子似的嘿嘿一笑,自顾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那垅苗。
“看叶子的形状象豆类植物。”父亲肯定的说。
父亲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把答案圈定在正确范围内,心里不免对父亲暗暗称赞。
“不过,这既不是黄豆也不是绿豆,更不是红豆,这到底是什么豆呢?”父亲开始自言自语,并运用起他的排除法。
“是豌豆!”看父亲猜来猜去的太麻烦,索性先揭了谜底。
“哦,原来是豌豆!豆子到是吃过,可这苗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可不嘛,要不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我也不知它为何物呢。通常,我们多半是从菜市场里买回摘好的成熟豆子,所以不认得它的苗也不足为奇。虽说从小生在农村,但那时,多是栽些老品种,象豌豆这类新品种还是近年才有得种。
“看看,枣树下面的那一排还认不认得?”我开始考父亲。
“认得认得,是小青蛙嘛。”父亲又是嘿嘿一笑。
父亲还记得这些小把戏,不仅心头一暖。这是几株菇娘秧。小时候常央祖母栽几棵,虽然品种与现在的有所不同,但叶子的形状却是一样。那是一种大大圆圆的菇娘,往往不待长成就会被我摘下。反复揉捏后,小心拔出肚子里的筋和籽,菇娘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不过这皮极有韧性,放进嘴里吸一口气,就恢复成初始的样子。再轻轻一咬,就会发出咕咕呱呱的声响,这可是小姑娘们的宝贝。每到夏天,菇娘在口中咬来咬去,就如藏了一只只小青蛙。于是每逢我和妹妹咬菇娘,父亲就会叫我们“青蛙姑娘”。
很想重温一下当青蛙姑娘的感觉,在市场里见到有这种现成的秧苗,就豪不犹豫地买几棵回来。栽下它时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我依然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青蛙姑娘。
看父亲兴趣正浓,我开始如属家珍地为父亲做着介绍,当然,这多少有些炫耀的成份。
桃树下种的是牛腿子倭瓜和圆倭瓜,杏树下种的是冬瓜,李子树下是丝瓜……
今年的樱桃和李子花开得多,果子却结得少,杏和桃子到是结了满树。每天都会有一些被风吹落的果实,我捡起地上的杏和桃子很有些心疼,父亲却不以为然:“这是自然稀果,到省得咱自己动手。要不,果子结得太厚会影响果的品质。”对于父亲的果树经我不甚懂,我只是替它们婉惜,好容易结成的果实却没有等到成熟的那一天。
一阵风过,送来枣花的幽香。这些果木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枣花的味道,细细的幽幽的,香味绵长持久又不张扬,就那么丝丝入扣地浸入你的心扉,让你的身心如在花海中泡过一样舒坦。父亲来到枣树下默不作声。
说来这棵枣树曾是小妹夫家里的爱物。由于房屋动迁,小妹夫舍不得丢掉这棵刚开始结果的枣树,刚好父亲的院子里有足够的地方容纳它,于是这棵树就被移到了父亲的院子里。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偏这棵小枣树不信邪,在父亲的院子里长得更加繁茂。几年的光景,小枣树长成大枣树,那粗大的枝干已高过二楼阳台,牢牢地占据了院子的一角。每到结果时节,不待父亲打电话通知,那甜脆的枣子自会把我们的脚步一次次拉进院子。
只是小妹的婚姻没有这棵枣树幸运坚强,失和已久的他们最终决定分手。小妹东渡日本求学,曾经的家支离破碎。只剩下这棵枣树在提醒着亲人们的某些记忆。“两个好人,怎就做不成一对好夫妻呢?”每每父亲看到枣树,就会想起小妹来:“秋红今年是吃不到这枣喽。”父亲在树下自语,秋红是小妹的名字。
“爸,看看你的七姊妹开得多美!”见父亲伤感,忙指了指花坛里的那株月季花。
这个名字还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说这是一种特别的花,不象普通的月季一枝上只开一朵花,七姊妹是一个花枝上并生着七个花蕾,最奇特的是它们从来都是约好似的,一起开放一起凋谢。我曾好奇地数过它们,不多不少整整七朵。如今这株人来高的七姊妹竟开了近百朵,还有几枝正含苞待放,不能不令人称奇。
今年,除了保留院子里原有的花草外,我又新栽种了一些大丽花。这样,我的院子从春到秋就都可以花开不断,玉兰落了有荷包牡丹,荷包牡丹谢了芍药又开。月季,金银花,大手绢,芙蓉,木堇,大丽花……此起彼伏,这样的接力赛是我预先设计好的,我希望这些美丽的花儿能带给我好运。
带着父亲视察完小院,父亲回到门前的长椅上坐定,此时晚霞把天边涂抹得一片金黄,在那美丽的晚霞里,父亲神态安详。能于父亲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天伦,我的内心同样充满了喜悦。是的,我喜欢这样的乡居生活,有自己的事做,还有双亲可以孝敬。业余时间种种菜养养花,不但可以怡情养性,还可以使我忘记诸多烦恼,这样宁静的生活正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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