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胡屯的凭吊

陈胡屯的凭吊

机深散文2025-06-05 05:57:43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的清明,天总是下着雨,今年也不例外,这不,刚临近清明,老天又下起牛毛细雨来了。好像老天爷到了清明这两天,心情也格外的阴郁、沉重似的。雨不住的下,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景物,都处在迷蒙之中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的清明,天总是下着雨,今年也不例外,这不,刚临近清明,老天又下起牛毛细雨来了。好像老天爷到了清明这两天,心情也格外的阴郁、沉重似的。雨不住的下,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景物,都处在迷蒙之中。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啊!
我要走了,因为生计的关系,我要离开这土生土长的地方,到外地去谋生。——我早就想好了,走之前,决计要去看看他们,看看那个地方。
不是因为恋情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至爱亲朋或生死之交的缘故。然而他们使我终生难忘,是我最景仰、最崇敬的!
他们住在那人烟稀少的地方。虽然就在一条大路旁,但这条路,却是越来越少有人走了。他们就住在那里,不,是长眠在那里。那儿,叫做陈—胡—屯。
我的家在赤水河边的茅台镇。这儿依山傍水。从这儿到陈胡屯一直都是山路,要过了赤水河,向北走二十来里路。
我带着女儿薇薇上路了。她今年正满十岁。前年,她还在那里载下了一株冬青和一株野蔷薇呢!她要去看看,冬青长得怎么样了?野蔷薇开过花了没有?自然,也要看看他们!
路有些滑。一路上,我们父女俩互相搀扶着,逶迤前行。中午时分,透过蒙蒙细雨,我们隐约的看见了他们,看见了他们住的那儿,他们的家!显然我们父女的头发衣服都被细雨湿透了,但我们的心情却格外的舒畅,一种清凉如水的感觉!
这陈胡屯正处在川黔两省的交界处。从这里再爬500多级石阶,便是四川地界,前面还是挡着视线的山,路就拐弯去,望不多远。而回过头来,却可居高临下,俯视贵州这边起伏的群山。那些赶路的,就常常坐在这石阶顶上歇气,望着贵州这边起伏的群山,一直到那很远的天际。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坐川观黔!”
据说,这陈胡屯原先是没有人家的,也没有什么地名。后来,大概是清末道光年间吧,来了两家逃荒要饭的,一家姓陈,一家姓胡。他们走过了九州八县,看见这个地方虽然渺无人烟,但山林丰茂、土质肥沃,可供开垦、播种五谷。于是,他们就在这儿住了下来。从此,这里就不时有冉冉炊烟升起。再后来呢,这两家人同山里人有了交往,于是,这儿就被山里人叫做陈胡屯。——当然了,现在这里住的不止这两户人家啦!
近了,更近了。看得更清楚更真切了。雨幕已经被我们父女的脚步撩开了去。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家!不,这不是家,他们没有家,这只不过是几座四周长满了青草的荒冢!
一个脸颊上刻满了皱纹、披着蓑衣在他们旁边地里薅苞谷的老者,用带沙的嗓音向我们讲述了历史上这样一个悲壮的故事——
1935年3月,中国工农红军在茅台三渡赤水河,北上佯渡长江。一支部队在行军到陈胡屯的时候,被一直在寻找红军的敌机发现了踪迹。部队隐蔽进了山坡上茂密的松树林里。几架敌机就像苍蝇一样在林子上空盘旋、侦查。敌机发出尖叫,机身几乎擦着了树梢,气流摇曵着枝丫。突然,几匹战马受惊了,嘶鸣着从树林里奔了出来,敌机开始俯冲了,投掷炸弹、燃烧弹,熊熊大火和硝烟笼罩着整个山林……
敌机肆虐一阵之后飞走了,然而,树林里却摆下了几十具烧焦了的尸骨。
“那么,他们是怎样被埋在了这里的呢?”我问。
“飞机飞走了过后,活着的红军找了些谷草和破布,把烧死了的红军遮裹起埋在了这里。红军走了后,我们这几家人就给他们的坟垒了些石头,解放后,我们就给他们立了这块碑。”
老者讲述完了,眼角闪动着老泪。
雨已经小些了。女儿前年栽的冬青已经长高了一截;蔷薇也已含苞待放。老者的讲述,攫住了我的心。一代伟人的壮丽诗篇,在我耳畔响起:“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雨已经小些了,山顶上的天空,有些明亮起来。我环顾四周,再一次仔细的端详着这里。在这巍巍青山之中,在这满山苍松的掩映下,他们已经和大山。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他们的愿望和魂灵,化作了这满山的翠绿松柏:化作了满畈的稻谷。我想,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这土地上生活的人民,不就是他们的家么!
这里,没有高大巍峨的纪念碑,没有一丝一毫人工修饰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所仅有的,是一尺见方、已长满青苔的石碑——“红军之墓!”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先烈的英灵缠绕在我心头。我在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该怎样做,才能不践踏了先烈们的忠骨,使他们安息呢?——我不禁又想起了诗人臧克家的名句:“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却死了了!”
仅以我这支笨拙的笔,作为你坟墓旁慰藉你英灵的一株野草或蔷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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