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声音

1

这一天是周日。这座小城很多慵懒的人群还在熟睡中。扬子烦闷的坐在床上拨弄着头上慢慢爬着的少白头，不知时间是这等残酷，还没有越过而立之年，头发就表征着他的衰老。经常有人在后面喊着他叔叔，如果是几岁的小孩子也就罢了，却是和自己同龄的小伙子。每次，扬子都郁闷几天，自己可圈可点的年华从学校出来溜到哪里去了呢？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渐渐的习惯了世人的眼光。
他也有所庆幸，因为自己外表的沧桑，才找到了一份可心的工作。扬子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是一个部门的小主管。他认为自己有这个主管的能力，可也没有想到，老天能给这个机会。公司的老板是个自称已经五十岁的女人，扬子不以为然，他总觉着这个女人就三十几岁，没有口中说的那么老，瞧她水嫩的肌肤，从来都是光鲜的，脸上没有雀斑，身上没有褶皱，就是鱼尾纹也是很清淡的样子。扬子觉着从这点来看，这女人是注意养生保健的，而印象里懂得养生保健并且能够有钱来养生保健的人，都是富人。富人能给予一个人的太多，所以，扬子从见到老板起，心里就决定着跟这个老女人干几年，自己也就飞黄腾达了。果真如此。从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从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似乎已经有四个年头了。他也从一个刚刚毕业的22岁的大学生，成长到一个公司26岁的部门主管，这期间发生的他都不大记得，能够记起来的也无非和老女人坐着奔驰宝马穿梭在高级酒店和夜宴的场景。这些都让他陶醉。

2

噩梦挤压出来的汗水流到了眼角，一股火辣从眼部传到全身，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他记不清第几次从梦里走出来，带着梦魇，和湿透的衣背。扬子披了件外衣下床，虽然初夏，但这个城市的早上总是很冰冷，寒风彻骨。他俯视着窗外随着轻风招摇的草木，它们绿的那么可爱，春天想绿就绿，秋天想黄就黄，冬天想走就走，这样的随性，而自己呢，一直都在漂泊。想到这，头部就阵阵的疼痛感传来。他空出手揉捏着太阳穴。疼痛并没有减少他的寂寞和孤独在内里滋生，他想和这个世界对话，可世界给他的却是每天的声音和光，遍漫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和光。晚上，临睡前，窗外就会泛着橙子色迷离的灯光，探破窗帘流落到扬子的床上，先前过惯了漆黑的夜里才能够入睡的他，有些诅咒这盏灯。后来，夜里的响动总是会让他兀自醒来，而这盏灯亮在了一个人落寞的夜里，却来的那么温暖。扬子就再也不讨厌这没来由亮起的灯光了，而有了一种相知的感觉，也就这这盏灯和夜里路人的喧哗才和他相伴。早上，一阵狗叫声还是会把他带离周公，这狗叫声是四面八方的放射，从楼上鸟瞰，平房区每家的门庭前都有着一条不大不小足以灭口一个人的看家狗，长长的铁链扣在狗的脖子上，链子长的能够让狗在院子里走动，主人才会在屋里安歇。这凌晨的狗叫要早于铃声。扬子每天上班的时间是九点，定的闹钟七点半，半个小时洗漱，半个小时做饭吃饭，然后半个小时悠悠逛逛的骑着电车上班。一路上还会有异样的风景，夏季里裸露的美女，至始至终，扬子都为自己的选择欣慰。狗叫声一响，他就知道早起劳作的人们已经上路了，嘴角就会勾起甜蜜的笑意。他可以比别人舒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在一个好攀比的人心里是多大的满足。
今天却不比往常，因为他是从噩梦里醒着的，没了惬意，却多了份惆怅。自从知道父亲瘫痪以后，他的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坍塌了一半。以前，在家里总以为自己是天，无论和父母争吵到什么程度，最后妥协的人都是父母，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的错。而飘泊了四年，在外流离，体味了生活的辛苦和社会的芜杂，他似乎就是一瞬间懂得了父母，懂得了那种爱。他才每年都回家一次，和父母过一个团圆年，他会关掉手机，清清静静的陪着父母，谈天说地。他才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钱。过去父母供养着他，上学从来没苦着他，父亲已经失去了劳作的能力，现在该是他反哺的时候了。他才每周都时常给家里通个电话，问问母亲的工作问问父亲的病。他才每天都会在闲暇或者寂静的时刻想起他们。他知道，如果此刻父母现在聊天，一定会谈及自己，一定会在邻里中夸耀自己。可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一个快奔三的人，还没有给父母找一个儿媳妇，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父母的不负责任。他苦恼着。
3

醒来，他会听到狗叫声，穿衣簌簌声，洗漱时流水声，厨房锅碗瓢盆互相倾轧的声音。现在空间里多了个女人，每天都能听到她滴滴答答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然后是她放水烧水，做饭的声音。这个女人已经是扬子第五个房客了。她叫葛紫琼，来自云南，普通话并不是很流利，有时候听懂她一句话要花上小半天的时间。有一点比较好，这个女人从来很大方出手阔绰，时常做了饭叫扬子出来吃。刚开始，扬子有点受宠若惊，葛紫琼是天生的美丽的女子，穿着性感，粉黛间秀气十足，邀请她吃饭似乎不再情理之中。他老脸一红，无语的坐在她的对面，慢调细理的吃着饭。此刻，扬子才觉着时间过的是这样的慢，碗里的饭好像招了魔，永远都吃不掉。这时，葛紫琼就会耐性的端详着扬子，想要看穿他。她也时不时的逗起这个呆鹅的扬子，不住的给他的碗里夹菜。扬子的脸会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只要电话铃响，就逃也般的离去，回到房间喘着粗气。如果，什么响动也没有，就能听到扬子心脏急速的跳动。葛紫琼发现了这一点，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扬子有段时间出差外地，不在家住。他心里就觉着缺少了什么，家这个概念就跳进了他的视野。看着路边亲密的一家人，他总会想到葛紫琼来。是不是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生命的一半呢。出差回来，他不耽搁一秒钟的往回赶，手里紧紧的托着从外地带回的礼物。他轻手轻脚的开门，要给她一个惊喜。却隔着她的门，听到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声，那个女人的声音是来自葛紫琼的，那么那个男人……扬子不敢去想，头炸裂了一般，疼痛已经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摔在床上，他想不通。
后来，多个夜里隔着门也能清晰听见葛紫琼的淫浪的叫喊，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他们刚认识多久，一个人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扬子能够很安然的入睡了，他明白这样的女人自己碰不得。反倒，他很欣赏葛紫琼有这样的魅力，